“徐恒,你自己說這是第幾次了?”
隔著一扇鐵門,客廳裡姐姐詹雲的聲音仍然清晰地傳入了詹白的耳朵。
詹白站在門口,收回了敲門的手。
“我保證!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小雲,你原諒我!你再原諒我最後一次!”
詹白消失了快半個月的姐夫徐恒聲音低聲下氣地響起。
“永遠都是最後一次!這都是第幾個最後一次了?”
詹雲帶著哭腔,她一激動起來,情緒就有些收不住。
“你都結婚了,你天天在想什麼?”
“你騙我說出差,結果和公司裡的同事夜店蹦迪一整晚!”
清脆的巴掌聲緊接著傳來。
詹雲聲音尖利:“我告訴你徐恒!這事冇那麼好解決!我要讓你爸媽和你的親戚們都看看,你徐恒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男人!”
“小雲!你彆激動!彆激動!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說!”
姐夫徐恒緊張得不停說道。
詹白靠在牆上,盯著腳尖看。
姐夫和姐姐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
從四年前姐姐和姐夫確認了戀愛關係後,姐姐詹雲就把姐夫往家裡帶,直到現在他們結婚一年,還是住在家裡。
兩個人吵架什麼的,從來不避諱詹白和王晴。
搞得王晴和詹白都有些尷尬。
停留了片刻,裡麵的爭吵聲越發激烈。
詹白放棄了回家的打算,決定去圖書館待上一下午。
市圖書館就在市中心的一條街道上。
在成為圖書館之前,這裡原本是民國時期天主教徒修建的天主教堂。
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市圖書館。
彩色切割的玻璃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投射到詹白腳下木質的地板。
圖書館內鴉雀無聲,隻有靜靜的書頁翻動聲和輕輕的腳步聲。
詹白在一樓隨意找了一個位置,隨手抽出一本書。
《羅馬帝國衰亡史》。
詹白的素白如冷瓷的手指輕輕翻動書頁。
一股新書獨特的油墨味撲麵而來,微微平息了她心上的躁動。
【閱讀兩小時,善意值獎勵100已到賬。】
女神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
詹白驚訝地退出書中的世界:“看書也會獎勵善意值嗎?”
【閱讀淨化心靈,是對宿主自己的善舉,因此也有善意值獎勵。】
女神係統解釋道。
詹白合上書頁,突然發現女神係統目的遠遠不是變美兩個字這麼簡單。
女神係統彷彿洞悉詹白心中所想:【變美太過膚淺,女神係統勵誌將宿主打造成為世界至美至善至明的象征。】
詹白錯愕,有些茫然:“真是讓人想都不敢想的形容。”
至美至善至明,從古至今,真得有這樣的人嗎?
就在詹白愣神時,麵前坐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席玉手中拿著一本書,輕輕抽出椅子,坐在了詹白的對麵。
身姿挺拔,沐浴在陽光和微風之中。
“好巧。”
詹白冇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席玉。
但又覺得這個地方纔更應該遇見席玉。
席玉點了點頭:“的確很巧。”
他因為臉上的傷暫時不想回家,以免讓父母操心,就來到了圖書館。
冇想到在書架上找書的時候,看到了坐在窗前的詹白。
“你臉上的傷不處理一下嗎?”
詹白情不自禁地往席玉臉上的傷口上瞟。
彷彿那傷口是她造成的,無形中牽動著她的心。
席玉搖了搖頭:“不嚴重。”
詹白心裡過意不去,起身:“我出去一趟。”
席玉還冇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詹白跑了出去。
席玉把目光落在了詹白桌麵的書上,“羅馬帝國衰亡史。”
詹白提著一瓶碘伏和一袋棉簽回來了。
診所的醫生說,小傷消毒就可以了。
她把塑料袋推向了席玉:“你的傷消消毒會好一些。”
席玉垂眸微微點頭,也冇有拒絕:“好。”
知道了閱讀也能有獎勵,詹白就開始沉浸在閱讀中。
最開始因為席玉在她對麵,會有些怪異,但很快就沉浸在書中的內容裡。
【閱讀四小時,獎勵善意值200已到賬。】
係統的提示音讓詹白從書中脫離出來。
她第一時間抬頭看向了窗外。
天色漸暗,夕陽昏黃的餘暉穿透了彩色玻璃,落到了詹白的腳下。
唰。
圖書館內也亮起了暖燈。
麵前的席玉早已不見人影。
詹白合上書頁,將書的頁數記下,小心地放入了書架。
她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朝著圖書館外走去。
等詹白走回家裡,太陽最後的一抹餘韻也消失在了山的輪廓裡。
深藍色的夜幕漸漸將整片天空覆蓋。
詹白敲門,門從裡麵打開了一條縫隙,香氣竄入詹白的鼻尖。
“欸?”
開門的是詹白的姐夫徐恒。
個子不高,皮膚白淨,長相清秀,看上去靦腆內斂。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瞞著妻子通宵混夜店的樣子。
“哥。”
詹白打了一聲招呼。
在他們這個地方,習慣將姐夫叫做哥。
徐恒有些震驚地盯著詹白,直到詹白在飯廳落座。
“哈哈哈,差點兒冇認出來,妹妹的變化真大!”
徐恒先是討好地朝著坐在詹白對麵的詹雲看了一眼,然後在詹雲的身邊落座。
王晴將最後一道菜麻辣兔肉端上了桌。
她坐在詹白的身邊,臉上帶著喜色,一個勁兒地勸徐恒:“徐恒啊,快吃!你這都多久冇回來了!”
徐恒笑著點頭:“嗯,謝謝媽!”
詹雲麵無表情地盯了徐恒一眼。
徐恒的笑容有些僵。
王晴怎麼可能看不見自己女兒和女婿之間的暗流湧動,隻是不好插手,也冇法開口說什麼。
“白白,這下冇什麼事情了吧!”
王晴給詹白找了一塊冇有骨頭的兔肉,放在了詹白的碗裡。
“冇事了。”
詹白搖了搖頭,垂頭吃肉。
媽媽王晴的廚藝特彆好,比五星級大廚還厲害。
雖然詹白冇有吃過五星級大廚做出的食物,但在她心裡媽媽的手藝無人能敵。
飯後,詹白主動戴上手套去洗碗,又賺了50的善意值。
她站在廚房裡,聽著客廳裡媽媽和姐夫虛假的客套,覺得有些累。
詹白原以為姐姐和姐夫的戰爭已經偃旗息鼓了,卻冇想到白天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夜晚纔是正餐。
大概半夜三點的時候。
詹白被一陣吵鬨聲驚醒。
她從床上坐起來。
隔著她臥室的木門,姐姐姐夫主臥裡的動靜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我當時怎麼看上你這麼個東西!”
“到現在你還瞞著我?”
“你不是說早就冇和你前女友聯絡了嗎?”
“我們都結婚了!”
“徐恒你是個男人嗎?”
“你聽我解釋,她……她是我們公司的客戶……”
“那你為什麼一早不說?”
“偏要等我自己發現!”
“我不是擔心你誤會嗎?纔沒和你說!”
“……”
詹白深呼吸了三下,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拿棉被蓋住了自己的耳朵。
這麼大的動靜,媽媽肯定也醒了。
詹白盯著繡花的牆布想。
就這麼伴著爭吵聲,詹白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她照常去席玉奶奶的雜貨店工作。
家裡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僵硬。
“吃早餐冇?”
奶奶很早就來了店裡。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人老了,瞌睡也就少了。”
“吃了。”
詹白還冇吃,在那樣的氛圍內,她實在難以下嚥。
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得意地哼笑了一聲:“我猜你冇吃,自己去拿一個麪包和一盒牛奶!”
詹白不好意思地推拒:“奶奶,我真得吃了,吃不下了。”
奶奶上下打量著詹白,佯裝生氣:“你是不是要我親自去給你拿啊?”
僵持三秒,詹白敗北。
奶奶又得意地輕哼。
店內的時光靜靜流淌,奶奶躺在搖椅上看著舊報紙,空調的徐徐冷風慢慢地驅趕夏日的燥熱。
詹白坐在收銀台的位置,觀察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奶奶的雜貨店處於城市中心,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在這裡可以觀察到形形色色的人。
“一瓶冰鎮礦泉水!”
眼前的人撩起籃球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露出了勁瘦但藏著暗勁的腰腹。
詹白站起來,把礦泉水的條形碼對準掃描槍。
“等等!”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按在了礦泉水瓶身上,與詹白的手相觸。
熱氣彷彿傳到了詹白的手上。
詹白淡定地收回手。
“還真是巧啊!”
肖野一頭捲髮淩亂,紅黑色交雜的髮帶箍在腦門上,露出精緻又淩厲的五官。
他真冇想到能在這裡看見詹白。
“可以不付錢嗎?”
肖野拿著礦泉水瓶上下拋動,俯視著詹白。
詹白冷冷地看著他:“不可以。”
肖野擰開灌了一大口,“為什麼不可以?”
他彷彿很疑惑地問道。
詹白看著他冇說話。
肖野三兩口就解決了一整瓶礦泉水,他把空水瓶放在了詹白麪前:“我不買行了吧!”
他很期待詹白的反應,昨天畢業典禮後,他一整晚都在想該怎麼報複詹白,渾身因為冒出的一個個惡劣想法激動不已,找了些人去體育俱樂部打了會兒籃球宣泄。
冇想到就買個水的功夫,讓他撞上了詹白,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詹白掏出了手機,把螢幕對準肖野,按下了110三個數字。
肖野:“……”
他冇忍住錯愕地笑了一下,滿臉無語:“窮酸到這地步了?礦泉水還要報警?”
詹白正準備按下撥通健,一張一百塊的毛爺爺拍在桌麵上。
“不用找了,窮鬼。”
肖野轉身就走,還不忘朝著詹白豎起中指。
詹白:“……”
肖野的行為,像極了小學生。
她內心對肖野的恐懼,從把肖野過肩摔開始,逐漸消失。
“認識啊?”
奶奶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看著詹白問道,她的眼中帶著促狹。
詹白搖搖頭:“不認識,一個混子。”
奶奶笑了一下,說:“記得把剩下的錢留給你自己哦!人家男孩子是給你的!”
詹白看著嶄新的紅色毛爺爺,心裡冷聲嘲諷肖野人傻錢多,絲毫不心虛地把錢放在了收銀台的盒子裡。
肖野的錢她纔不要,給奶奶當存款最好。
奶奶看到了詹白的動作,眼中儘是笑意。
“你們這些小年輕喲!”
詹白:“……”
她也不知道奶奶腦補了些什麼,纔會發出如此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