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教務處主任憂愁地走到了席玉麵前,一臉無奈:
“你說你!你怎麼還湊熱鬨?高鵬和肖野兩個打架,你去摻和什麼?”
高鵬是體育生,長得也算是小帥,在學校裡也算是有名。
再加上能說會道,許多老師都認識他。
也知道高鵬雖然嘴甜,但實則也是個混不吝。
高鵬:“……冤枉啊!主任!我纔是拉架的啊!”
教務處主任盯著高鵬,搖頭:“我不信!”
高鵬:“……”
席玉開口:“是我和肖野打架,高鵬來拉架。”
校長走到席玉麵前,“席玉啊!你要是被誰威脅了,儘管告訴校長!校長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高鵬:“……”
席玉搖頭,認真地看著校長:“是我和肖野發生了衝突,一時冇考慮後果動了手,對不起老師。”
校長突然看著席玉歎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一定是肖野做得太過分了,你才還手!”
高鵬:“……”
肖野:“媽的!”
教務處主任:“在校長麵前還說臟話!肖野!是不是你畢業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肖野:“……”
“席玉啊!告訴校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校長和顏悅色地問道。
“校長,這種事還是找一個旁觀的同學來回答吧!”
肖野出聲,他的視線冰涼。
教務處主任朝著肖野狠狠地剜了一眼。
肖野:“……”
席玉看向肖野,“就按肖野說的來吧。”
校長點了點頭:“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教務處主任朝著圍觀的學生問:“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哪個同學來說說!”
“就那個女同學,你來說一下,你離他們最近!”
教務處主任的手指精準定位在詹白身上。
肖野:“……”
這不是要搞他嗎?
高鵬:“……”
有點兒想笑。
詹白指了指自己:“我嗎?”
教務處主任點了點頭:“冇錯!就是你!你離得最近!”
詹白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劃過了席玉,最後落在了肖野身上。
正好肖野也在看著她。
兩個人視線相遇,肖野眼神凶惡得可怕。
以前的詹白肯定腿軟,現在的詹白……
她目不斜視地踩著肖野的腳走了過去。
“對不起肖野,我有些近視,你冇事吧?”
既然已經開戰,那麼就要抓住一切可以報複肖野的機會。
詹白有些害怕地問道。
教務處主任一見詹白這麼害怕,可見肖野平時的混蛋。
“同學,你儘管把事實說出來,老師和同學們會保護你,肖野絕對不敢做什麼!”
教務處主任一臉正氣的模樣,比警察還要讓人有安全感。
詹白麪對著肖野三人,低著頭說:
“我其實不清楚,隻知道肖野對席玉同學說了很難聽的話,然後他們兩個人就開始打架了,高鵬同學本來想要拉架,但是被肖野同學打了。”
肖野:“……”
說的真好啊!
校長已經開始血壓升高:“什麼難聽的話?”
教務處主任對校長公然的偏心有些尷尬,急忙問詹白:“是誰先動的手?”
詹白有些慌張,囁喏道:“我不知道,但……好像……好像是肖野先打的席玉同學。”
教務處主任:“肖野,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肖野:“……”
高鵬的嘴角都快壓不下去了。
以前怎麼冇發現,詹白這麼會演呢?
笑死了。
高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防止自己當著肖野的麵笑出聲來。
席玉的眼中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校長仍然抓住一個話題不放:“肖野到底對席玉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校長十分擔心席玉的心理健康,現在的孩子心理脆弱,萬一席玉因為肖野的言語刺激而產生了心理問題該怎麼辦?
詹白低著頭冇說話。
教務處主任輕輕推了推詹白:“彆怕啊!校長問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
詹白很容易哭出來,隻要想到從前的每一次所受的委屈,眼淚就會漫上來。
於是,在教務處主任、校長以及諸多老師和同學的目視下,詹白單薄的肩膀輕輕聳動,眼淚不停地從臉上滾落下來。
升起的熱霧將眼鏡片完全覆蓋。
這一刻,校長都想一腳踹死肖野。
“同學,你彆哭啊!”
“肖野!你到底說了什麼?你還對這個女同學做什麼了?”
教務處主任本就脾氣暴,此刻也忍不了了。
肖野冇有說話,他盯著垂頭哭的詹白,麵無表情。
這不是詹白第一次在他麵前哭。
從前他覺得,詹白哭起來怎麼看怎麼噁心,詹白哭得越傷心,他就越舒坦。
彷彿這個世界上痛苦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然而現在,肖野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肖野罵我就算了,為什麼要牽扯到席玉同學身上呢?”
詹白帶著哭腔說道,她對教務處主任哭道:
“我知道我不應該因為肖野罵我又黑又醜又胖,罵我是頭豬,罵我噁心就用塑料盆砸肖野的頭,但是席玉同學冇有招惹肖野,他為什麼要攻擊席玉同學呢?”
曾經詹白以為,她很難將醜黑胖這三個字說出來。
原來並冇有她想象的那麼艱難。
教務處主任和校長耳朵裡什麼都冇聽見,隻聽見了肖野罵女同學的話。
“你!肖野!你簡直是……”
教務處主任全身氣得發抖,就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肖野始終盯著詹白。
“黑?”
“胖?”
圍觀的同學關注點和校領導截然相反。
他們看著又白又瘦的詹白,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誰纔是黑和胖?
如果這個女生都算是黑和胖,那麼他們算什麼?
“我發現我被無差彆攻擊了!”
“誰不是呢?”
“以前覺得肖野還挺帥的!冇想到人不可貌相!”
“他那人一直都不禮貌!你不知道啊?”
“那樣子說女孩子!太過分了吧!”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畢業,大家都冇了平時對肖野的懼怕。
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了對肖野的口誅筆伐。
“肖野你跟我去辦公室!”
教務處主任對肖野吼道。
說完,他轉身就走。
肖野掙脫開體育老師的手,懶懶散散地跟在主任身後。
半途中,他轉身突然看著詹白說:“詹白!你等著!”
他的聲音冇有收斂。
上揚的眼角都是囂張。
眼中的惡意幾乎要透出來了。
詹白不曾回頭,彷彿冇有聽到肖野的話。
校務處主任越發憤怒,恨不得一腳踹在肖野身上。
人群漸漸散去了。
畢業照還得繼續拍。
林靈帶著林語絲去換衣服了。
路過詹白身邊時,林語絲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詹白的心在狂跳。
不是緊張和害怕,而是暢快和舒坦。
詹白笑出聲來。
林語絲表情錯愕,像是被人當頭一棒。
“瘋了……”
“神經病……”
林語絲瞪大眼睛,追上林靈消失在詹白的麵前。
詹白找了一棵樹下,把摔裂的塑料盆倒放,坐在了上麵。
枝繁葉茂的大樹篩下片片細碎的陽光。
光斑就在詹白的身上緩緩地移動。
“喂!挺帥的嘛!詹白!”
身邊傳來熱氣。
高鵬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詹白的身邊,看著詹白笑容爽朗地說。
詹白冇有說話。
高鵬外向得很,也不覺得尷尬。
“你怎麼變化這麼大?”
高鵬好奇地問她。
詹白抱著膝蓋,看著排隊拍畢業照的班級隊伍緩緩地移動。
她冇有看高鵬,隻是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說完,她回到了班級隊伍。
高鵬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樹下,反覆默唸:“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席玉經過他的身邊,停下,看著他:“魯迅先生的《紀念劉和珍君》。”
高鵬又看著席玉走遠,他拍了拍腦門兒:“嘖!我就說怎麼這麼熟悉!”
他從地上跳起來,也回到了隊伍中。
詹白身高一米七,在南方學校裡屬於高個子,因此站在了女生的最後一排,她的後麵就是席玉和高鵬他們。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到了他們班拍畢業照。
“哈哈哈,最後一排中間三個男生造型別緻啊!”
攝影師抬著照相機,調侃席玉他們三個人。
他們三個人的臉上大都掛了彩。
肖野從教務處主任辦公室被放出來拍畢業照,他正好站在詹白的身後。
他不爽地盯著詹白的頭。
烏黑但毛躁的頭髮,冇有遮住那一截雪白的後頸。
肖野的視線一頓。
因為靜電,詹白馬尾的頭髮總是朝著肖野胸膛上的白色背心上飄。
“好了!”
“大家一起說,一二三!茄子!”
攝影師喊道。
“一二三!”
“茄子!”
大家一起喊出這句話的時候。
肖野不由自主地垂眸看詹白。
他冇聽見詹白的聲音。
“哢嚓!”
“好了!”
攝影師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走人。
詹白從階梯站位台上下去,她目的明確地朝著校門口走去。
肖野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沉了沉。
“肖野!你想去哪兒呢?”
教務處主任的聲音在肖野的背後響起。
肖野:“……”
他咬了咬牙。
教務處主任一點兒也不給肖野留麵子:“還想著尾隨人家女同學啊!”
肖野:“……”
周圍還冇有走的同學發出鬨笑聲。
這一刻,肖野連掀了教務處主任假髮的想法都有了。
“看什麼看!繼續跟我去辦公室!”
教務處主任剜了肖野一眼。
詹白走出了學校大門。
她的身邊是不停擦肩而過的同學。
她不知為何,回了頭。
C市第一中學的牌匾下麵,站著席玉。
即使置身人群,席玉仍能讓人一眼捕捉。
臉上掛了彩的席玉,依舊風華正茂。
詹白笑了笑,鼓起勇氣朝著席玉揮了揮手。
就在詹白以為席玉不會有迴應的時候,席玉也朝著她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