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守義眼睛酸澀,說道:“六叔不知凶手,但我們可以一起追查。辛夷,往後你不是一個人了,六叔會與你一起。”
薑辛夷默然,她終於抬頭看他,這是一個有著與她師父一樣慈祥麵龐的長者,不知怎的,她彷彿在他的臉上看見了師父的影子。
“你要如何安置我。”
“你想如何安置?”
薑辛夷想了會說道:“師父收留我後,並不在一個地方多待,那日他說去見故人,還帶上你的腰牌,我想那人想必是冒充了你誘我師父過去。”
成守義想到自己竟被人利用,胸口彷彿被鐵錐重刺。
“那人認得你,也知你與我師父的關係,一定是你們的舊識。既是舊識,應當就是京城人士。所以我想留下來,繼續查詢凶手。”
“好,六叔替你安排。”成守義說道,“六叔給你開個藥館吧。”
“……不必。”薑辛夷偏頭擰眉,“我不慣與人打交道,也不喜與人多說話。”
“去的都是病患,氣虛體弱者哪有什麼閒話要與你說。”
薑辛夷說道:“那手痛腳痛的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舌頭。”
她受不了聽病患嘮叨。
成守義看看她說道:“我給你找個機靈的藥童。”他又說道,“就去你師父當年進京開藥館的鋪子吧。”
正想繼續推開的薑辛夷愣了愣,她微垂眉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
她也想去看看師父年輕時待的地方。
去摸摸那些藥櫃,見見年輕時的師父。
第二十六章 辛夷堂
林無舊當年開的醫館跟大理寺是同一條街,距大門也就十二間鋪子的距離。
成守義經常去那兒待著,後來宮廷兵變兩人分彆之後,他便買下了這裡,但觸景生情,為專心辦案,他已十年冇有來過這裡。
因街道有大理寺,經常有犯人進出,做生意的人覺得晦氣凶險,顧客也覺此地臟亂,因此街道往來的人並不多,大多都是做手藝活的,做著老顧客和老顧客介紹來的新顧客的生意,並不太受大理寺的影響。
李非白受了成守義委托攜鑰匙帶薑辛夷過去。
李非白一來京師就忙著看卷宗,隨後便是著手官銀案,如今也跟她一樣,是第一次好好地走這條街道。
到了一座陳舊的鋪子前,他撥弄了下鎖頭,搖搖木門,不見塵埃滾落。
“鎖頭是新的,房門也無灰塵,想必是寺卿大人常讓人來打掃。”
“嗯。”薑辛夷抬頭看門匾,那裡有四個懸掛的孔洞十分明顯,卻不見了門匾。
是朝廷讓人卸下來的,還是成守義卸的?
李非白打開銅鎖,迎麵而來的是一股生澀氣息,但無灰塵,隻有門窗常年封死後的清冷感。
薑辛夷一眼就看見了右手邊的高聳藥櫃。
上麵的藥有兩百餘種,每個藥櫃都貼了藥名,年代久遠,紙已泛黃,門外的風拂入,脆弱的紙片搖搖欲碎。
那是她師父的字。
熟悉又陌生的師父。
她走上前去,輕輕觸摸這些藥櫃,裡麵還有藥材的香氣。隨手打開,還有殘留的藥。
師父總要求農戶將藥材曬得十分乾燥,說這樣能久存,不易受潮長蟲。
藥櫃也是用上好的楠木所製,每格藥櫃都密不透風,讓藥材曆經十年仍舊冇有變壞。
薑辛夷看著這小小藥鋪,目光落在了桌前,那是師父開方子時坐的地方。
她走過去,桌麵上還擺著一遝藥方,用了什麼藥,配了幾錢,要服幾貼,都整齊地寫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