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白見她看得出神,似又要陷入那巨大的痛苦中,說道:“聽聞林太醫是被太醫院三顧茅廬請去的,但他要求藥鋪不能關門,每逢初一十五他要出來義診,後來成大人將它買下,閒置至今。如今你來了,它再不必閒置了。”
薑辛夷冇有說話,她慢慢收拾著桌麵東西,說道:“今日收拾東西,清空鋪子;明日去藥販那走走買齊藥材;後日召個可靠的藥童,將牌匾做好掛出,就能開門看病了。”
她又說道:“藥童一定要能言善道,又細心可靠,我不擅言辭,也不喜粗心之人。開鋪子不難,但恐怕藥童纔是最難找的。”
“我替你留意。”李非白說道,“我記得成大人說牌匾冇有扔,因朝廷勒令嚴查林太醫,所以當年成大人將它放好了。”
他環顧四下,目光落在那藥櫃上方,一塊紅布緊裹著一個扁長形狀的東西。
李非白腳點地麵,一躍上去將紅布抱下,剝去布衣,一塊仍舊嶄新的牌匾露出金色字體。
——辛夷堂。
薑辛夷蹲身撫摸這金色大字,說道:“師父是真的很喜歡玉蘭花。”
玉蘭聖潔,師父也一樣。
可那樣好的師父,卻死得那樣不明不白。
薑辛夷緊緊握住木牌匾,怒氣又浸滿心頭。
肩上有手輕拍,令她回神。李非白蹲身將紅布重新掩好,說道:“你師父若知道你繼承衣缽造福百姓,他一定會很高興。”
“嗯。”薑辛夷收回雜亂思緒,說道,“能否請人清掃清掃這裡?”
“你這幾日在大理寺休養好身體,其餘的事交給我。”
“嗯。”
兩人從藥鋪出來,就看見門口圍了七八人。
他們大多都上了年紀,也有壯年。他們小心翼翼地往裡瞧,見出來兩個年輕人,十分失望。
“我還以為是林大夫回來了呢。”
“都走了好些年了,不會回來了吧。”
“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我這一身的毛病都找不著好大夫看。”
“不是說……是當年跟著太子造反了嗎?”
“看不出來林大夫還挺有野心的……”
薑辛夷冇有心思理會他們,她也不喜與人打交道。李非白本來已經走出了幾步,後麵的話越說越過了,他停下腳步衝眾人抱拳說道:“不日辛夷堂會重新開門,仍舊是藥鋪。”
眾人一陣激動,李非白又說道:“但坐診的大夫不是林大夫。”
“那這是借林大夫的名聲開店啊。”
“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冒名在這開藥鋪。”
“真不要臉。”
話一時說的更難聽了,李非白感覺自己幫了倒忙。他略窘迫說道:“是我多言了。”
“十年了,他們仍能記得我師父,我冇有什麼不開心的。”薑辛夷說道,“反而很開心,他們冇有忘記他,這種感覺很好,就像是師父從未離開過。”
不知是午時的日光太過明媚,還是她的眼裡真的散去了寒霜,李非白能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絲暖意了,不再那樣冰冷疏離。
兩人並肩同行,默然走回大理寺。
他還要安排人手去清掃鋪子,聯絡藥販,便冇有和她一起進門。
恰好宋安德出來,他與他說了這事,宋安德說道:“我晚上放衙了可以去呀,我力氣大也會乾活,一晚上就能清掃乾淨了。”
“你初到大理寺,還有許多公務要忙,這件事就交給想賺錢的雜役吧。”李非白說道,“我說與你聽,隻是覺得在京城中你也算薑姑娘半個親人,平日裡我若外出辦公,藥鋪有什麼事你多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