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便知,我將來是要嫁入皇家的。
可當我知曉我的賜婚對象是二皇子睿王時,我卻皺了眉。
因為滿京都皆知,他府中有且隻有一位放在心尖上的側妃,獨寵多年。
無妨,我是要做正妃的,自然有這容人的雅量。
但是我這人,自小樣樣爭先,那我夫君心裡的第一位,自然也必須是我。
……
新房內一片紅豔豔的華麗,紅錦毯一眼望不見儘頭,紅色紗幔在無風時靜靜垂落,錦蓋下的新娘卻一臉平靜,毫無新娘子的緊張與嬌羞。
我爹是當朝太傅,少時是天子伴讀,朝中門生眾多。我外祖家盛極時,外祖已官至驃騎大將軍,我的舅舅們至今仍手握兵權,鎮守邊關。
從我記事起,便聽身邊的人說,將來我是要嫁入皇家的。自小,我也是比著宮中的規矩教養長大,琴棋書畫,無有不精。
可我冇想到,我要嫁的居然是睿王雲澤。都說皇家無情,可是雲澤卻是個少有的情種。他開府多年,府中無一通房侍妾,隻有一位側妃。
聽說他原是想娶那女子為正妃的,奈何那女子是街頭雜耍出身,行為粗蠻,不知禮數,且目不識丁。雲澤又是最得寵的皇子,他的生母更是已逝的元後,太後的親侄女。作為嫡子,怎能娶這樣的女子為正妃呢。彆說皇上不願,太後更是萬般不願。雲澤頂著壓力,跪了三天三夜才為她求來了側妃之位。
他倆感情甚篤,可側妃卻五年無所出。太後怎麼能容許自己最疼愛的孫子無後呢。雲澤也迫於壓力,為了那女子不被苛責,答應了太後的指婚。
於是,我成了棒打鴛鴦裡的那根棒子。時也命也,既是我的命,自當由我不由天。
此刻,我坐在新房裡,月上中天,龍鳳喜燭燃至過半,侍女秋石弱弱的聲音響起“小姐,已經亥時三刻了。”
“無妨,再等等。”
“可是……”秋石的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片刻後,一陣開門聲傳來,奪門而入的冷風中夾帶著一股酒氣。一雙鑲繡金線祥雲的皂靴由遠及近,停在了離我一步之遙處。
“都下去吧。”清朗的男聲夾雜著一絲沙啞的醉意。
“是。”丫鬟們應聲而出,不一會兒,房內便安靜了。
半晌後,那皂靴向我靠近,喜帕被掀起,入眼的先是勁腰,再是寬闊的肩,一雙明明該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卻冷淡地看著我。
“本王……”
“王爺……”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你先說吧。”
我起身先行一禮,“妾身知道王爺心中隻有側妃,妾身今後隻會待在自己的院中安穩度日,但今夜,懇求王爺忍耐一二,莫要讓我失了體麵。”
說完,我抬起眼,忍著淚意,望著雲澤。
他皺眉,似有話說卻難以開口一般,“罷了,你先起來吧,本王等天明再走。”
“多謝王爺。”我起身,往榻上走去,拿起床上那張潔白的元帕,取下頭上的金釵,紮破手指,元帕上瞬間開出了幾朵紅梅。
“你不必如此,此事該我來做。”略帶愧疚的聲音響起,連王爺的自稱也省去了。
我轉身,衝他展顏一笑,“王爺千金之軀,怎可有損。長夜漫漫,不如我們手談一局吧。”
“好。”
我喚來秋石擺好棋盤,本是隨口一言,誰知我倆竟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一時間下得難捨難分,未分勝負。
天光微亮時,門外傳來小廝的稟報,說是側妃夢魘不安,一直喚著王爺。
雲澤幾乎是立刻起身出門,一個眼神也冇有分給我,半句話也未留下。
“小姐,王爺這也太……”秋石替我打抱不平。
“住口,不得妄議王爺。”我及時止住她的話。“替我更衣就寢吧,王爺今夜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