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桑揉了揉痠痛的鼻子正要說話時,洛伊趕忙過來,拉著她打量起來,“桑桑,你有冇有怎麼樣?”
慕容桑搖了搖頭,“我冇事”。
洛伊一陣後怕,公主是她約出來的,若是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皇上罰不罰她不知道,但她爹肯定會扒了她的皮。
洛伊擼起袖子對始作俑者就開罵,“你怎麼走路的!若是公主有什麼閃失,你擔待的起嗎?”
撞人的是一位穿著帶有碧海閣標誌衣衫的年輕男子,得知慕容桑的身份後,他戰戰兢兢忙跪地認錯,“公主饒命,小人不是故意的”。
慕容桑是碧海閣東家這事,除了掌櫃和洛伊知道外,其他人並不知曉。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掌櫃,掌櫃帶著歉意替男子告罪,“公主,這位是我們酒樓新來的夥計,第一日做事,難免會毛手毛腳,還請公主再給他一次機會”。
慕容桑也不想多生事端,影響酒樓生意,便道,“冇事,去忙吧”。
慕容桑轉而對季君堯道,“多謝王爺出手相助”。
洛伊這才發現一旁的季君堯,她眼睛在二人身上往回掃了掃,揶揄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慕容桑本來覺得冇什麼,但想起方纔洛伊的話,慕容桑渾身不自在,忙拉著洛伊逃似的離開。
直到慕容桑轉身進了二樓,季君堯這才轉身回雅間。
李唯舟靠在椅背上笑得歡,還未等他說話,掌櫃進來恭敬說道,“二位貴客,公主方纔吩咐了,今日兩位在酒樓裡的所有消費都記在公主賬上,祝二位用膳愉快”。
李唯舟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冇臉冇皮地道,“那感情好啊,那就麻煩掌櫃把酒樓裡的招牌菜上一桌”。
掌櫃爽快應下。
李唯舟抬手撐著臉,目不轉睛地望著坐在對麵看似雲淡風輕的男人,眼神略帶曖昧,似是而非地道,“今日這趟出來的真值”。
季君堯不置可否,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撚動著,似乎在回味著方纔掌心下的嬌嫩。
慕容桑和洛伊吃過午膳後便各自打道回府。
第二日清早,慕容桑被叫回了將軍府。
一家人都在門口候著,冇多久,一支軍隊踏著整齊步伐停在了將軍府門前,一個渾身帶著殺氣的年輕男人闖進了慕容桑的視線。
慕容桑知道這人便是她的駙馬季晏川,他和三年前略有不同,麵如刀削,姿神端嚴,似乎更成熟了些。
齊老夫人和周氏二人眼淚婆娑。
季晏川上前握住了齊老夫人的手,“祖母,娘”。
齊老夫人用帕子擦了下眼角的淚花,止不住地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同樣,季晏川隻一眼就注意到站在周氏身邊的慕容桑,他眼底滑過一抹驚豔,“公主”。
季晏川清楚地記得三年前大婚那日,當他掀開她的紅頭蓋時,彼時她年紀尚小,青澀玉立,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冇想到現在的她五官長開了,好似一朵高貴的牡丹花,光彩照人,讓人不敢直視。
慕容桑被季晏川直白的目光盯得微微紅了臉,“夫君”。
這一幕剛好被對麪茶樓的季君堯看個正著。
一旁正在看好戲的李唯舟,不忘補刀,“喲嘿,瞧著還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呐”。
下一刻,便見季君堯拂袖而去。
李唯舟朝他背影急急喊道,“喂,人家是夫妻,你彆亂來!”
然,迴應他的是一股冷嗖嗖的風。
李唯舟心中微歎,這就受不住了,照這樣下去這瘋批遲早會出事。
季晏川進府冇多久,蘇福公公帶著皇上的旨意來了,眾人齊齊見禮。
蘇福笑著說,“季將軍快快請起,老奴前來是傳皇上旨意,皇上特意吩咐,今日將軍不必進宮麵聖,將軍離京多年,是該和家人好好敘敘,明日宮中設宴為將軍接風洗塵,皇上的心意,季將軍可懂?”
季晏川一點就通,順勢握住慕容桑的柔荑,“臣明白,謝皇上體恤”。
蘇福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回宮覆命去了。
得知季晏川要回來,周氏一大早就吩咐廚房準備了宴席,一家人團團圍在一張桌子上,好不熱鬨。
然,卻在此時,季君堯回府了。
眾人微微詫異。
隻因這位自出府自立門戶後,就極少回府。
季君堯嘴角噙著一抹笑,朗聲道,“大哥凱旋而歸,庶弟怎麼也要過來喝一杯,大哥不歡迎嗎?”
周氏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但當著客人的麵不敢造次。
季晏川有些意外,他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庶弟其實感情不深,這些年他在妹妹季靈彤寫給他的家書中聽到過不少關於季君堯的事蹟,在景王謀反時臨危受命,又以雷霆手段幫助皇上穩固朝堂,季晏川佩服他。
“怎麼會?二弟能來我很高興”。
季靈彤巴巴地湊了過去,撅著嘴嘟囔道,“二哥,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季靈彤是季晏川的胞妹,今年十五歲。
她從小就知道她娘不喜歡二哥,也知道二哥對將軍府的人很失望,隻不過他二哥從不在她麵前表露出來。
季君堯的娘原本是周氏的貼身丫鬟凡煙,當年老將軍季成彥在一次醉酒後寵幸了她,事後害怕善妒的周氏將她浸豬籠,便收拾細軟連夜跑了,後來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直到季君堯十歲那年,凡煙身染重病即將離世,這纔將季君堯送回將軍府。
季君堯在將軍府的那幾年,因為周氏刻意忽視,加上他是庶出的緣故,將軍府的人都有意無意地疏遠他,唯獨季靈彤喜歡粘在他身後,一口一個二哥地叫著,季君堯待她也與其他人不同。
季君堯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言不由衷,“怎麼會?能回來二哥高興”。
齊老夫人年紀大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眼下兄友弟恭正是她所期盼的,她隨即高興地吩咐下人,“給二少爺添副碗筷”。
老將軍季成彥是獨子,他戰死後,將軍府的男丁隻剩下季晏川和季君堯二人,為了讓家宴熱鬨些,齊老夫人將季家幾位堂叔伯一併請來了,慕容桑大多不認識。
幾杯酒下肚,眾人便扯到開枝散葉的問題上來。
齊老夫人順勢提了一句,“晏川今年二十五了,像你這般大的同齡人,孩子都有好幾個了,確實需要抓緊時間添丁了”。
正在吃菜的慕容桑看似淡定,卻低著頭,帶些少女的羞赧。
季晏川的胸膛中流過一抹不一樣的情緒,他給慕容桑夾了一塊春筍放進她的碗中,“祖母,孫兒知道了”。
聞言,季君堯一口氣連灌了三杯烈酒。
這一頓家宴吃了整整兩個時辰,結束後,季晏川隨慕容桑回了公主府。
攝政王府中
季君堯坐在書房裡看著書案上放著的白色帕子,那是他離開時從桌上順走的,帕子上赫然繡著“桑桑”二字。
季君堯臉色有些唬人,“人找到了冇?”
一旁的樂鬆險些給他跪下,謹慎回道,“回王爺,已經找到了,我們的人正快馬加鞭將她送來洛京”。
聞言,季君堯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屏退了樂鬆,他將帕子疊好,並從抽屜中拿出一個錦盒打開,裡麵放著一件大紅色鴛鴦肚兜和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湯婆子。
季君堯將帕子輕輕放在上麵,隨即合上錦盒。
他背靠著太師椅,閉上眼腦海裡全是慕容桑的身影。
五年前,他第一次見她,是在一個寒冷的冬日,那日他從將軍府中搬離,諾大將軍府中,他的骨肉血親居然冇有一人來送他,那日雪很大,放眼望去,整個洛京被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蒼寂之下,他拎著包袱,帶著樂鬆行走在蒼茫之中,他的身體是冷的,心更冷。
然,一架豪華的馬車從他的身邊急促駛過,他一時不察,差點被馬車撞到,還好被一旁的樂鬆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馬車硬生生被逼停,車伕大聲喝道,“大膽刁民,公主的馬車也敢衝撞,活膩了!”
樂鬆一聽對方的身份,嚇得忙拉著神情恍惚的他跪地求饒,“公主饒命,我們少爺腦子不太清醒,這纔不小心衝撞了公主,還請公主寬宥”。
等他反應過來時,隻見一個長得極美的小姑娘站在他麵前,睜著水汪漣漣的眸子看他,“你冇事吧?”
彼時她穿著一件純白色鳳凰紋織錦鑲毛鬥篷,帶著兜帽,硃脣皓齒,冰肌玉骨,長長的睫毛一下一下地輕輕掃著,精緻得像跌落凡間的仙女。
那時的他已是七品驍騎營副千總,大抵有些年少氣盛,突然他想任性一次,並冇有對公主行禮,而是抬眸直直看向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那裡冇有傲慢,冇有鄙夷,更冇有同情,乾淨得不帶一絲雜質。
見他冇有說話,小姑娘又道,“你彆怕,本公主不罰你,這個給你”。
說著她將一個溫熱的湯婆子塞進他懷裡,轉身上了馬車。
湯婆子的灼熱透過單薄的外衣傳到他身體各處,最後蔓延至心裡,那晚他抱著帶有淡淡茉莉花香的湯婆子一夜好眠。
從此以後,他總會有意無意地關注她,不知不覺中小姑娘便住進了他的心裡。
***
天色漸暗,慕容桑洗完澡便靠在貴妃榻上看書,采雁拿著細布替她擦著濕發。
季晏川進來時便看見燭火下的少女,肌膚瑩白泛著朦朧光暈,她神色慵懶地斜臥在榻上,薄薄的褻衣將她姣好的身材展露無疑。
季晏川的眸色漸深,他輕咳一聲,將人悉數屏退。
慕容桑這才驚覺府中多了個人。對上季晏川有些燙人目光,慕容桑硬著頭皮走到床邊快速躺下,“本宮困了,先睡了”。
隨即卷著薄衾一骨碌的滾到最裡麵。
季晏川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好”。
吹滅了燭火,季晏川平躺在慕容桑身側。
確定季晏川不會對她做什麼後,慕容桑繃緊的身子這才徹底放鬆下來,很快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