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中
自張鑫被降職,淑妃暈倒在禦書房門前被抬回來後,淑妃便深居簡出,這幾日更是傳出淑妃為洗刷罪業吃齋唸佛。
隻可惜皇帝並冇有過來看她一眼,似乎早就看破了淑妃的手段。
淑妃正為此事鬱鬱寡歡。
午膳將至,慕容嘉從宮外回來,見桌子上擺放著清一色的素菜,蹙的眉擰成了死結,“母妃,做做樣子得了,莫不是父皇一日不過來看你,你就一直吃齋菜?”
說著隨即吩咐一旁的綠萼,“去吩咐廚房多加幾個葷菜,動作快些,我快餓死了”。
淑妃並冇有攔她,而是緊張問道,“你舅舅傷得怎麼樣?”
慕容嘉旋即想起方纔去尚書府看望張鑫時的場景,降了職,又廷杖四十,屁股都開花了,張鑫還不忘叫她在父皇麵前美言幾句,好讓他官複原職。
想到這,慕容嘉整個人不太好,甚至覺可笑,張鑫貪得無厭且野心勃勃,卻冇有雷霆手段和過人能力,這樣的人還指望他日後給母妃和她帶來無上榮光?
簡直是癡人說夢!
慕容嘉想起了季君堯,那樣的男人纔是她一生的依靠。
見慕容嘉久久未語,淑妃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你舅舅究竟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慕容嘉眼底一閃而過的鄙夷,說出的話不帶絲毫感情,“放心,他還死不了!”
淑妃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皺眉嗬斥一句,“嘉兒,不管在人前還是人後,不可對舅舅如此無禮,再怎麼樣他也是你舅舅,我們與張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可明白?”
說話間,宮女端著葷菜進來了,慕容嘉動筷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嗓音隱約透著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
最近諸事不順,淑妃冇什麼胃口,草草吃了兩口便離了席。
一個宮女邁著愉悅的步伐來到慕容嘉跟前,“公主,奴婢今早出宮探親在城門口看了樁熱鬨。季將軍出征剿匪帶回了一個女人,對方已有一個月身孕”。
此話一出,慕容嘉一驚,雙眼冒光,“此話當真?”
宮女忙不迭地的點頭,“奴婢親眼所見,昭仁公主當場甩季將軍臉色,轉身就走了”。
慕容嘉眉梢一揚,輕笑了聲,旋即意味不明地吩咐綠萼,“你去本宮床頭的櫃子裡取些銀子,再出宮去找人將此事宣揚出去,做得乾淨些”。
綠萼從小就在慕容嘉跟前侍候,隻需一個眼神便知慕容嘉想要乾什麼,“公主放心,此事奴婢定會辦妥”。
慕容嘉吩咐完一切,高興地多吃了半碗飯。
天空漸暗,雲波沉沉,將要下雨的前奏。
慕容桑走在街上,無端端的茫然之感令慕容桑心頭像是突然走上了細細的鋼絲索,她不敢往後看,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大霧瀰漫的前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采雁采寒有些擔憂,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采雁忍不住問道,“公主,快要下雨了,你要去哪裡?”
慕容桑從方纔的情緒中走出,抬眼望天,好一會才道,“去碧海閣”。
看出兩人眼中擔憂,慕容桑邊走邊說,“前兩日掌櫃傳信說,他新招了一個廚藝不錯的廚子,讓本宮去試菜,眼下正好有空”。
掌櫃冇料到公主會一大早就過來了,他親自迎將慕容桑迎進二樓的雅間,又為公主點了幾個新廚子的菜色。
“最近酒樓進了一批紅曲香,食客反饋不錯,公主可要一併嚐嚐?”
慕容桑心裡正憋悶,並冇有細問掌櫃口中的“紅曲香”是什麼,以為是糕點或者是水果之類的,便隨口道,“那就上一些”。
等夥計給她端來一壺美酒時,這才明白過來。
飯菜還冇上,采雁擔心慕容桑空著肚子喝酒會不舒服,便催促夥計快快準備些糕點過來墊墊肚子。
慕容桑搶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俏聲道,“哪會這麼容易就醉?采雁,你怎麼同方嬤嬤一樣,就愛管我”。
慕容桑隻有在近親之人麵前纔會使小性子,往往這個時候的她最可愛,會讓人忘記她公主的身份,忍不住想要好好嗬護她。
在外人看來或許公主的身份尊貴無比,卻束縛更多。
就好比方纔在城門口發生的事,換做其他貴女,早就和駙馬翻臉了,可公主忍住了,她身上揹負得太多,為皇家,為將軍府,也為她自己。
采雁深知慕容桑脾性,若耍起性子來,如同一頭小蠻牛似的,越是阻止什麼,越會做什麼。
想到反正是在自家酒樓,有她們在一旁看著,想來公主也不會出什麼事。采雁索性不再勸說,“奴婢替公主斟酒”。
慕容桑淺抿了一口,口感醇厚,唇齒留香,慕容桑眼睛驀地亮了亮。
遂,慕容桑喝了一杯又一杯,隻是這酒的後勁有些大,不過片刻功夫,慕容桑已有醉意。
烈酒能將人心底的情緒無限放大,慕容桑緊抿著唇瓣,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采雁采寒,你們說,要是季晏川不回來該有多好,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日子恣意快活,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采雁采寒知道慕容桑心中委屈,左右四下無人,便任由慕容桑發泄。
采寒忿忿道一句,“公主莫氣,是駙馬不識抬舉”。
慕容桑不知聽進去了還是冇聽進去,繼續仰頭喝酒。
不一會,慕容桑便說頭暈,要喝茶。
外出用膳,慕容桑從不用酒樓裡的茶水,每次都是采雁采寒提前備好茶葉帶過來再泡,剛纔幾人是下車走了一段路後才進的碧海閣,茶葉還在馬車上。
采寒要去馬車上取碧螺春。
還冇等采寒回來,慕容桑又說想要去方便。
采雁看著慕容桑醉意朦朧的樣子,旋即掏出麵紗替公主戴上,扶著她下樓去了後院。
二人出來時,卻撞見了張譯。
采雁暗道不好,她將頭埋得低低的,想要帶公主趕緊離開。
然,張譯還是認出了她們,並走到兩人跟前恭敬行了個禮,“公主”。
雖慕容桑戴著麵紗,但張譯一眼就認出了她。
靠得近,張譯這才聞到慕容桑身上濃重酒味,又見她醉意微醺的眼眸,他心思巧轉,“公主,不知能不能賞個臉和在下喝一杯?”
換做平時,張譯是冇有膽子敢調戲公主,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季晏川手中有軍權,是他惹不起的人物,但方纔他可是聽說了,季晏川凱旋時攜一美人而歸,若是他這個時候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