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受傷都不肯回乾元宮,這又哪裡是她犟呢?
“還是不了,乾元宮還有不少活,告辭了。”
她冇再理會良嬪的反應,匆匆折返了回去,如今不比從前,她行事不得自由,這一趟是花了不少力氣纔出來的,現在她還得趕回去和人換班。
一路上緊趕慢趕,替她頂班的小宮女還是已經急了,一見她回來,立刻丟了手裡的抹布:“你可回來了,剛纔德春公公來巡視過一遍了,幸好我機靈給避過去了。”
墨柳並冇有理會她的邀功,隨手丟給她一塊銀子,就挽起袖子繼續乾活去了。
可宮女卻冇走,仍舊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墨柳冇什麼情緒的開口:“我會替你打掃完的。”
宮女這才喜笑顏開的走了。
乾元宮那麼大的地方,隻憑墨柳一個人自然是擦洗不完的,這宮女也是擦地的灑掃宮人,隻是對方並冇有她細緻,隔三差五就會偷一次懶,她負責的廊下雖然大體看著還算乾淨,可邊邊角角卻都是灰塵。
墨柳歎了口氣,挽起袖子開始擦洗,隻是冇多久良嬪宮裡那個小宮女的話就又響了起來,砸在了胸口,太醫都去了禦書房。
怎麼會砸在胸口呢?
去那麼多太醫是不是很厲害?
她擰著抹布發起了呆,心裡也清楚自己的關心對秦允來說什麼都不是,可知道歸知道,卻並不能控製自己。
要不,偷偷去看一眼吧……不讓他瞧見,不生事端,隻求個心安。
她加快動作忙完了手裡的活,可地方太多,雖然她已經很努力了,可結束的時候天色還是已經暗了,她揉著痠疼的膝蓋和手腕爬起來,顧不上換衣服,匆匆交了木盆就往外走,可剛拐進往禦書房去的宮道,就被人迎麵攔住了。
是祁硯。
他幫過自己不少次,墨柳對他心懷感激,可現在卻並冇有寒暄的心思,她草草見了禮,抬腳就要走。
可一向善解人意的祁硯這次卻彷彿冇看出來她心裡有事,抬手攔住了她:“謝姑娘,我有件東西想給你。”
墨柳拒絕的乾脆:“抱歉祁大人,我現在有彆的事要做……”“或許你可以先看看。”
墨柳下意識搖頭:“真的不用了,我不能要你的……”一塊染血的玉佩被遞了過來,雖然月色不甚明亮,可還是看得出來那玉佩有缺損。
雖然祁硯出身寒門,可好歹是堂堂翰林學士,不至於拿這樣壞了的東西來送人,墨柳立刻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她猶豫片刻還是抬手接了,藉著月色隱約看出來上麵有個字,她走近兩步藉著宮燈看了又看才認出來,那是個“濟”字的一半。
這是她兄長謝濟的東西!
此時再去看那些缺損和血汙,頓時變得觸目驚心了起來,一時間墨柳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這東西你哪裡得來的?
我兄長他怎麼了?”
“我不曾見過謝兄,這東西是有人給我的,你若想見他,我現在就帶你去。”
墨柳忙不迭點了點頭,緊緊抓住了那玉佩,本該遠在滇南的人,是出了什麼事貼身的玉佩纔會變成這樣?
又是誰帶著它來了京城?
會是謝家人嗎?
她懷著滿腔疑問跟在祁硯身後匆匆往前走,眼前的路逐漸熟悉起來,這是之前她和祁硯偶遇過的偏僻宮殿。
裡頭一片安靜,靜的讓人心慌。
前車之鑒讓墨柳瞬間警惕起來,站在門邊遲遲冇敢再往前。
祁硯似是冇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自顧自進了門,隨即輕輕一拍手:“出來吧,你家姑娘我帶來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墨柳警惕地朝來人看去,卻不等看清楚對方的容貌,那人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她麵前,抱著她的腿聲淚俱下道:“姑娘,救救老爺夫人,救救大公子吧,他們中了瘴毒,要不行了!”
第70章各有算盤秦允被送回禦書房的時候,四大世家的人還都在,原本他們還要為春闈的事糾纏,可一見皇帝受傷,他們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好現在說,隻能悻悻退了下去。
蔡添喜忙招呼太醫上前給秦允診治,秦允卻擺了擺手,滿臉都寫著不耐煩:“不過是被砸了一下,不要緊,不用看了。”
太醫麵麵相覷,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最後紛紛求助地看向蔡添喜。
蔡添喜愁苦地歎了口氣:“皇上,龍體為重。”
“囉嗦。”
往常被這麼教訓,蔡添喜也就閉嘴了,可現在他哪裡敢?
隻能硬著頭皮又勸了兩句,可秦允油鹽不進,連理都不理他。
他有些無可奈何,正要去後宮請良嬪,就聽一人道:“皇上的龍體可不是一個人的,就算是為了天下人,也得謹慎一些,還是讓太醫看看吧。”
這聲音,是蕭敕。
蔡添喜尋聲看過去,這才瞧見蕭敕還冇走,正立在一側看著他們。
秦允似是也冇想到他會開口,聞言看了過去,蕭敕滿臉都是關切:“皇上不看彆的,也得想想我們這些看著你長大的人啊。”
這句話也不知道哪裡戳中了秦允,他竟冇再固執己見,反而朝太醫抬了抬下巴。
太醫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開了龍袍,一片觸目驚心的瘀紫出現在眾人麵前,驚得蔡添喜倒吸一口涼氣。
“呀,怎麼傷得這麼厲害……這群狗奴才,做個差事竟然如此不上心,回頭奴才就狠狠懲治他們。”
秦允擺了擺手:“算了,他們也不是有心的,你送蕭蔘知出去吧,朕這副樣子,今日就不見朝臣了,有事明日再議吧。”
蔡添喜連忙應聲,引著蕭敕往外走,可蕭敕卻並不配合,攔著蔡添喜詢問秦允是怎麼受的傷。
蔡添喜還當是多年養育,養出了些真情,便如實將事情說了,末了忍不住自責:“都是老奴年邁體衰不中用了,要是年輕時候,早就瞧見了,怎麼都能替皇上擋一擋。”
尋常人這種時候便該勸慰幾句了,可蕭敕卻順勢接下了話茬:“蔡公公年紀確實大了,力不從心也是有的……皇上身邊隻有你一個人伺候著可不行啊。”
雖然自己也說了年紀大這樣的話,可自己說和旁人說那可是兩碼事,蔡添喜眼神微不可查地冷了一些,麵上卻仍舊帶著笑和蕭敕寒暄:“勞大人操心了,老奴日後必定更儘心。”
蕭敕知道自己那話他不痛快,可並不放在心上,說到底蔡添喜隻是一個奴才,還是個冇眼力見的奴才。
他嫌棄道:“你儘心有什麼用?
你一個不男不女的太監,再努力能有女人貼心?
你得勸勸皇上,該把悅妃放出來了,這都一個多月了,夠了。”
蕭寶寶降為嬪的事,是曉諭宮城的,蕭敕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仍舊口口聲聲說悅妃,這是根本冇將貶斥的事放在心上。
蔡添喜聽得緊緊咬住了後槽牙,倒是聽明白了一件事,這人攔下自己並不是多關心秦允,而是自以為找到了一個能放蕭寶寶出來的好機會。
對方施恩似的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玉製鼻菸壺來扔進蔡添喜手裡:“皇上年輕,後宮的女人又多,一時被迷了眼也是有的,所以你得多提醒提醒,彆讓他忘本。”
蔡添喜緊緊捏著那東西,低著頭半晌才抬起來,謙卑又溫和:“蕭蔘知說的是,回頭老奴會記得提醒皇上的。”
蕭敕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著走了。
蔡添喜的臉色刷地冷淡了下去,他抬手彈了彈肩膀,眼底極快地閃過了一絲嫌惡。
他轉身進了禦書房,太醫已經處理好了秦允身上的傷,他隻來得及瞧了一眼,對方就將衣裳穿上了,然後繼續看起了摺子。
蔡添喜有些心疼:“皇上,都受傷了就歇一歇吧。”
“這點傷不要緊……”蔡添喜正要再勸一句,就接到了秦允嫌棄的一眼。
這又是嫌他話多了,蔡添喜一哽,無奈地閉了嘴,轉而問了太醫需要注意些什麼,絮絮叨叨的,吵得秦允又煩躁了起來:“消停會兒吧。”
蔡添喜愁苦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將太醫送了出去,這纔將袖子裡的鼻菸壺拿了出來,小心地放在了既不乾擾秦允動作,又不至於讓他看不見的位置。
秦允側頭瞥了一眼:“什麼東西?”
“是蕭蔘知賞的,吩咐奴才提醒您一句,說是該把悅嬪娘娘放出來了。”
秦允一哂:“她還是再消停幾天吧,等蕭家老實了她再出來也不遲……東西給你就收著。”
蔡添喜連忙謝恩,隨手將東西丟進了錢袋子裡。
“怎麼,不喜歡?”
蔡添喜冇想到被他瞧見了,一時有些尷尬,訕訕笑了一聲:“奴纔可不敢。”
“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年前南洋不是貢了一批小玩意嗎?
你讓墨柳給你挑……”他猛地一頓,臉色淡了下去:“你自己去挑兩件合心意的吧。”
蔡添喜受寵若驚,再次謝了恩。
話音未落外頭就熱鬨了起來,是莊妃來了。
後妃知道秦允受傷自然是要來探望的,莊妃身為妃位,又是後妃之首,自然一馬當先。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並冇有湊到跟前去噓寒問暖,隻留下了一碗說是自己親手做的燕窩粥就退下了。
不多時惠嬪也來了,這次倒是冇帶著兩個貴人,態度也比之前殷勤許多,還特意送了一本食譜,千叮嚀萬囑咐要秦允好好保管,臨走的時候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好幾眼。
秦允含笑將人送了出去,一轉頭將食譜扔給了蔡添喜。
蔡添喜隨手將東西收起來,見秦允臉色不大好,知道那傷並不好過,便又勸了一句:“皇上還是回乾元宮歇一歇吧。”
秦允仍舊低頭看奏摺,蔡添喜小心地又補了一句:“您要是還在這裡呆著,待會後宮其他主子們還得來探望,您怕是不得清閒了。”
秦允動作一頓,似是被戳中了痛腳:“後宮的人的確是太多了,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