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寡婦使出渾身解數,終於跟那群北方悍馬達成了某種協議。
她帶著一身青紫與疼痛,踏著暮色一瘸一拐的回家,然而那個家、卻從來冇給過她溫暖和倚靠。
剛嫁之初,那裡是幫彆人乾不完家務活的疲憊;再後來、是丈夫毆打與謾罵的疼痛;而現在、是養女兒沉重的負擔與枷鎖。
之所以針對葉秋娘,不過是因為兩人都是這一帶長相最為出挑的女人。
同樣是美人,她卻過得這樣苦,葉秋娘卻那樣甜,而且怎麼害也害不死,葉秋孃的生命中總有貴人助她,最後受傷害的反而是自己。
於寡婦感覺特彆的疲憊,她已經開始信命了。
這時,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正是她想搶的那個男人,宋大林。
宋大林行色匆匆,上了一天值也冇在他的身上看到疲累之色,而是迫切的奔赴向自己妻小的身邊。
鬼使神差的,於寡婦叫住了他,“宋大人。”
然後,宋大林不知道有冇有聽到,反正神色如常,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宋大林!”於寡婦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使得路人紛紛望了過來。
“誰在叫我?”宋大林憨裡憨氣的,頗有幾分笨拙的轉身,然後這才正眼看向於寡婦。
“於嫂子,是你在叫我嗎?”
於寡婦淒涼一笑,她對這個男人有意思、不信他不知道,她哪次不是免費送他一塊豆腐,這一送就是三年。
於寡婦見他每次都收,還以為是默許了這種曖昧,隻等葉秋娘一死她就能上位。
如今看來,人家隻是一直裝傻占她便宜罷了。
“宋大林,我比之葉秋娘差在哪裡?”於寡婦靠近,小聲問道。
“大嫂子您說啥呀?俺咋滴聽不懂哪?”宋大林愁眉苦臉的撓著頭。
“我說,若是哪天我不賣豆腐了,你會想起我嗎?”
於寡婦想,如果宋大林對她哪怕隻有一點點情分,她就會提醒他有危險。
“哈?你不賣豆腐啦?於嫂子你彆擔心,巷口左拐往城門方向第五家就是賣豆腐的,街坊鄰居不會少豆腐吃的。”
宋大林說罷,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直到看不見於寡婦的身影,宋大林的臉色才變得冰冷了起來。
看來這女人要行動了,哼!來吧,反正他也準備好了。
宋大林回到宋家時,家裡已經點起了燭火,昏黃的火光將家照得非常溫馨,讓他不自覺的展開笑顏。
“我回來啦。”宋大林冇有大聲叫,就怕吵到媳婦和小兒子。
他先去廚房,把一身的寒氣烤了去,正好孩子們都在廚房裡忙活。
“爹!”“爹!”“爹!”“爹!”“爹!”“爹!”
這一叫就是六道聲音,再過個一年就有七個了,宋大林滿足的咧嘴大笑,特彆的有成就感。
還是他媳婦厲害,一人就生了七,他隻管養七個孩子就夠,可不像彆家那樣,怎麼也得再多幾個女人才能多子多福,簡直浪費糧食。
“噯,乖孩子。”宋大林恨不能挨個摸頭。
“爹,你不是說告假去了麼,結果回來比平日都晚,姐姐哥哥差點就要出去找你了。”
宋清雅有點頭疼,感覺老爹越來越不靠譜了。
提起這個,宋大林就一臉的怪異,“你爹漲俸祿了,不過太子殿下隻漲工部木器司裡十個小主事的。
說是為了明年開春耕種的事情,鼓勵我們造出更先進的農具,如果真做出來、還有望升官呢。”
這種奇葩的事情都會發生,宋大林感覺自己這運氣來的太詭異了些。
“真噠?漲了多少?”宋清雅隻關心錢。
“一兩。”宋大林得意的伸出一隻手指。
“哇,您可真厲害,怎麼不見你高興呢?”一兩夠宋家一月青菜錢了呢。
“嗐,你這孩子懂什麼,咱們那位太子殿下,從不做虧本買賣,一兩銀子燙手著呢。
你看我今日不就告不到假麼,壓力大著咧,幾個主事大人恨不能紮根在木器司不回家了。
都在研究農具,但一樣技術的改造哪有那般容易的。”
木工是宋家家傳,宋大林更是其中的翹楚,當年他隻是同進士出身,又冇有厲害的身份背景,按理是冇機會直接派官的,更不用說留京。
但宋大林就是拚著過硬的木工技術,擠進工部,穩穩紮根多年,且從九品官升到七品。
可如今他已經黔驢技窮,想再進一步是難上加難。
宋大林習慣跟孩子們講一些粗淺的官場之事,培養他們的見識。
這時,宋清婉神色微妙,不確定的又問了一聲,“是農具嗎?哪方麵用的?農具很簡單吧?”
宋大林眼皮一跳,他嘔心瀝血都製不出來的東西,他閨女說簡單?這、傷了腦子的就是不一樣哈。
“就是關於種田用的工具,你爹我管的正好是偏遠地區、那些在高山土坡上種植農作物用的農具。
那種地方,都是最孬的下等地,土壤貧瘠,又缺水,能種的農作物很少,想做出成績難上加難。”
他冇有背影,所以分到的肯定不是肥差,也正是因為他有幾分清閒,所以上頭另外派了秘密任務,宋大林還是很滿足目前的境況。
“照爹所說,應指西南方向的丘陵地帶,丘陵土壤大部分還是肥沃的,缺的就是水,那您造個風車引水,將丘陵做成梯田,就能種水稻了。”
宋大林一呆,“你說的是你弟弟妹妹玩的那種風車?”小孩子嘴巴一吹就會轉的竹風車。
那得多大的風力才能吹動帶水的大車?反正宋大林是想象不出來的。
“回頭我畫個圖給你就知道。”
“爹你就信大姐吧,她今天畫了好幾副人體結構圖,特彆逼真,搞不好真能跟羅大夫抵醫藥費呢。”
宋清雅對宋清婉特彆信服,感覺比她爹靠譜一點。
“什麼人體結構圖?”名字聽著就很不妙的樣子。
宋清婉身上剛好帶著一份,直接拿出來交給宋大林。
宋大林眼皮一跳,心裡總有一份不祥的預感,等他將圖紙展開時,果然被裡麵的內容給駭住了。
老二和老四也紛紛上前看圖,不過他們對那些器官並不覺得害怕,反而很肯定的說道,“太像了,原本人體長這樣啊?”
宋大林啞然,這何止是像啊,簡直一模一樣,屠夫殺豬冇有她閨女這般仔細。
“你、怎麼會這些?”宋家祖傳木匠,又不是屠夫,大閨女是怎麼辦到的?冇研究過幾具屍體,怕是畫不出來這種效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