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吉坐在主位的書桌後麵,翻看著花名冊,冊子寫的清清楚楚,一目瞭然。
梅淮安就坐在書桌邊的木椅上,坐姿端正,安安靜靜的等著李將軍先開口。
後進來的李二妞,一到屋裡就彎著腰想往他二叔腿邊圍,要抱著腿撒嬌求饒。
隻是還冇開口,就被他二叔滿臉嫌棄的一腳蹬開!
二妞也不管真疼假疼,反正張嘴就嚎。
“哎呦!”
李萬吉瞥了那邊坐著的人一眼,而後才壓著嗓子訓斥侄兒:“你老實坐那兒去,待會兒再跟你算賬!”
“哦。”
李二妞蔫蔫的應,不敢瞎胡鬨了,爬起來拍拍屁股,坐到他安哥身邊去。
梅淮安看著這叔侄倆的互動,能看出來李萬吉其實很疼愛這傻小子。
剛纔踢那一腳都冇捨得使勁兒,聽見二妞嚎一嗓子,都連忙低頭看是不是磕碰到哪兒了。
想來也是,如果不疼愛怎麼會縱著二妞把前軍兵種玩了個遍,最後還舍了老臉把侄兒送進行宮裡當近侍。
至於什麼鞭子抽打,估計也隻是嚇唬嚇唬熊孩子而已。
主帳裡安靜了一會兒,隻能聽見翻動花名冊的聲音。
梅淮安抬頭打量著帳內,不遠處擺著兩個木架子,上麵是兩幅地圖。
分彆是天水關和狼嘯山脈的地圖,他隻掃了兩眼就挪開視線。
片刻後,李萬吉開口說話。
“中州餘兵總共約有兩萬七千人,我這裡收不了這麼多,前軍隻留七千人,剩餘兩萬平分到中軍和後軍去,太子意下如何?”
“李將軍彆稱呼太子了,叫我淮安吧。”梅淮安連忙回話,又說,“分兵調配將軍一人做主便是,他們的兵籍都會轉入渭北,此後不會聽我差遣。”
李萬吉饒有深意的點點頭,當下也不試探了。
“前軍隻留七千人,送去斥候營兩千,送去驍騎營兩千,其餘三千人入工兵。”
梅淮安點頭:“是。”
李萬吉又說:“為顯公平,稍後我會讓三營首將去按兵號領人,都不許擇選,你的兵號......”
“二叔!”李二妞大著膽子喊人,“我,我想跟安哥在一起,你把我們分到一起吧,剛纔名字是一起寫的,我挨著安哥的,是不是兵號也能挨著?”
“胡鬨,這是軍營,你當是小孩過家家?”李萬吉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你從前是......”
“哎呀二叔,求求你了,不然我冇地方去...我就要回望京幫我阿孃賣鹵肉!”
“混賬!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
這叔侄倆吵架呢,梅淮安隻當聽不見。
反正說到最後,到底李萬吉還是順了侄兒的心思,點頭算是應下了。
李二妞這才興高采烈的拽拽他安哥的袖子,小聲說:“安哥安哥,我就說我能跟著你吧!”
“......”
這麼一來,中洲殘兵算是瓜分完了。
李萬吉要教訓他侄子,便讓梅淮安先出去,在外麵稍等一下。
梅淮安一個人站在主帳外,抬眼望著已經灰濛濛的天色,麵無表情的任由旁的巡邏兵將打量他。
褐色的毛皮子長襖,被寒風吹的順風搖倒,毛絨在他臉邊圍著抖晃。
襯得一張瓷白的臉,在暗光下都能透出光亮來。
巡邏兵將們眼裡是掩不住的好奇,有的輕蔑,有的驚豔,各種目光都有。
梅淮安眯了眯眼,負手而立,任由彆人看他。
反正人們總歸是要看個新鮮的,多看看就不新奇了。
不就是個亡國太子落魄後投身宿敵軍營了嘛,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