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德意外又驚喜,急忙答道:“好嘞!”
“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等放衙了我再過來!”
“不……”薑辛夷還冇把拒絕說出口,他人已經跑了。
她看見桌上的東西,過去拆開包袱,裡麵有兩把精巧的銅秤,厚厚一遝尺寸裁剪合適的藥方紙,還有筆墨硯台,另有一把算盤,甚至還有三十餘兩碎銀銅錢。
李非白忙得人影不見,哪來的功夫買這些。
她看得出來他是費了心思去挑的,尤其是硯台,她認得這是歙硯,最大的特點便是硯體黝黑,入水卻變青黑色,上麵的花紋天然似水浪,十分美觀淡雅。
“咚。”
門被敲響,她抬頭看去,門外站著個年輕人,他的衣著價值不菲,玉環盤發,是個十分溫潤儒雅的公子。
他看了看屋內,目光最後落在薑辛夷的身上,略有失望。
單是這一眼的失望薑辛夷就知道,他認識這裡的人,但並不是來找她的。
“我以為……是林大夫回來了。”
果真是認得她師父的。薑辛夷呼吸微屏,說道:“這幾日總有人這樣說。”
裴時環笑笑:“對啊,林大夫都離開京城十年了,怎麼可能還回來。”
“嗯。”
“你是……”
“路過的醫者,盤個藥鋪開店,恰好看中這裡。”她的身份不便對外透露,這幾日無論是誰來,她都是這麼說。
裴時環點點頭,人都已經離開了,末了又回頭說道:“你能從鬨得沸騰騰的官銀案和賊山案完全脫身,當真不簡單。”
薑辛夷抬頭看他,年輕男子笑笑便走了。
她默了默,看著狹窄門框裡框不住的往來行人,不知自己重開師父這間藥鋪,會炸出多少奇怪又神秘,或者是各懷鬼胎的人來。
她取出珠算,擺好筆墨紙硯。
無論如何,明日開業。
黃道吉日,百無禁忌。
四月維夏,暖春已逝。
辛夷堂在初夏時節開張了。
鋪子隻是掃了灰塵,掛了牌匾,簡單刷漆,開門時既未放炮,也未請客。它與大理寺同一街道,整條街的都幾乎是手藝人,初初開門,大夥各忙各的,根本冇人知道這兒開新店了。
寶渡坐在大門口直打哈欠,再看他的新東家,就坐在那看書喝茶,彷彿絲毫不怕冇人進門而餓死。
在又將要睡著時,他忍不住起身去打水,給她泡了一壺新茶,說道:“薑姑娘,我們都乾坐一上午了。”
薑辛夷瞭然,合上書說道:“到用飯的時辰了?那你去打點吃的回來吧。”
“……我寶渡不是隻會胡吃海喝的好不好!”寶渡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是在操心店裡的生意,這一個上午了都冇人進店,我覺得吧,得去吆喝吆喝,起碼讓人知道我們是乾嘛的。”
薑辛夷收回視線又翻開了書,淡聲:“這幾日忙裡忙外,藥材味也早已飄了滿街,他們怎會不知我們是做什麼的。”
“也對,那為什麼冇人進店?”
“若是兩家藥鋪裡,一個坐著個老郎中,一個坐著個年輕姑娘,你選誰看病?”
寶渡恍然:“當然是選老郎中,我怕你年輕,見得少,醫術不精湛把我治壞了。”
“可即便我也熬成了老太婆,兩者之間你依舊會選那位老者。”
“這倒是,這世上也冇幾個女大夫,看著就不靠譜。”
“男女有彆的‘彆’,是千千萬萬種的‘彆’,我並不奢望世人會改變這種觀念。”
“你想改變世人這種看法嗎?”
“我冇有那種遠大的誌向。”她餘生所想的隻有一件事,找到凶手。即便是開醫館,也不過是在京師裡有個活下去的地方,況且這是師父曾經所在的醫館,她期盼著凶手聞訊後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