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眼睛一凝,她沈家將亡,他在乎隻是她是不是處麼,她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脫出,冇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徑直走向翁氏,問道:“婆母,今日清早您想吃什麼?”
說著,來檢查翁氏斷掉的肋骨,仔細捯飭一番,疼的老傢夥呲牙咧嘴。
沈江姩檢查後發現骨頭固定挺好,冇有什麼異樣,她說:“婆母,骨頭偏了。彆動啊,得重新正骨的。”
翁氏忍著痛,沈江姩把那兩根肋骨又推錯位又拉回來固定好,溫柔的交代道:“千萬不要亂動,老人家不好恢複的。落病根可麻煩了。”
翁氏說,“昨夜就翻了下身罷了。”
“不要翻身,大小便都在床上解決。躺著靜養。長褥瘡了兒媳給你擦藥。”沈江姩說,“這養兒不就是防老的嗎。”
翁氏唉聲歎氣,“老身一生為善,做了什麼孽啊,老年遭了刺客。這好人怎麼冇有好報呢?”
沈江姩又去給尤氏換藥,把大把化瘀活血的藥捂在傷口上,輕聲道:“大姐傷口嚴重,不好癒合,多加了藥物了。”
尤氏說道:“一直流血會不會潰膿潰爛。”
“會,潰爛後將潰爛處清理乾淨,把爛肉剪掉再上藥就可以了。莫急,有弟妹在呢。”沈江姩賢恭道,“娘和阿郎的病素日都是我看的呢。”
尤氏總是不信沈江姩的醫術,說道:“芸郎,不能叫外麵的大夫麼?姩姩到底行不行啊。血止不住啊。”
“叫外人都知道本卿家裡鬨了刺客?丟死人了。鬨刺客的事本卿暗中去查,可莫鬨的驚天動地。可保不齊有人拿這個做文章,說本卿斷了冤假錯案,叫人暗殺呢。”周芸賢道:“姩姩醫術可以的,我這腕子昨兒她接了骨之後,擦了藥就不怎麼疼了。她現下仰仗本卿照顧,不會有異心的。”
他吃透了她。
沈江姩冇在周芸賢的藥上動手腳,周芸賢相信她認真醫治,她便好折磨翁氏和尤氏了,周芸賢對她父母那般冷漠絕情,她反過來虐待他老母、姘頭不過分吧。翁氏和尤氏不會還想康複吧?
沈江姩弄好了尤氏的傷口,才癒合的傷口,活血藥一激又開始滲血,沈江姩賢惠的又問翁氏,“婆母,清早想吃什麼?”
翁氏言道,“腔子疼的吃不下東西。你看著弄些粥就是了。主要是環兒,得吃好。你‘大姐’也受傷了,不能帶孩子,你幫忙帶帶孩子。”
周芸賢方纔第一次抓沈江姩的手,就像握了水豆腐似的,滑嫩的很,他便立在沈江姩身邊,打量著沈江姩的側顏,以前隻嫌棄她不潔,竟忽略了她如此美貌,他說道:“為夫問你的那句話,你怎生不理為夫?”
-你真的還是處?-
沈江姩抬眼看看他,冇有回答他關於處不處的問題,說道:“阿郎,婆母、大姐身子不好,沈家院子裡養了不少走地雞,肥美的很,我今兒出府去抓來,宰了給婆母還有大姐養養身子吧。還有媛媛養的那隻小狗兒,也抓來看家護院,往後來了刺客,小狗先叫喚兩聲預警。”
她要出府去。他們得同意。
周芸賢又問:“是不是啊?”
沈江姩抬眼看他,“娘和大姐都在。這問題非現下問麼。”
周芸賢好奇被高高吊起,對沈江姩一笑。
“你婆母和大姐身子不好,需要養身子。”周芸賢抬手在沈江姩麵前晃晃他折了的手腕,“為夫的手腕,不用將養麼?”
沈江姩說,“我去抓了雞回來,煮了雞湯,阿郎飲便是了。老夫老妻,還需要專門拿出來說嗎。”
“怎麼不用。你提了孃的肋骨,提了大姐的劍傷,單冇提為夫的手腕。”周芸賢往前一步,沈江姩後退一步,又聽他說,“賭氣想讓為夫哄你呢。”
沈江姩想,爹孃在死牢呢,她何其犯賤會希望劊子手哄她,劊子手又如何哄得好她,這都可以哄好,她是有多麼冇心冇肺。
沈江姩仍不言語。說什麼,總不好說她表現的得體安分,隻是想他們同意她出府吧。
翁氏點頭,“算你懂事,知道和誰親。看你有意把那邊的雞抓來宰了吃,老身這便放心了。不要終日裡想著救你母親那邊的那群掃把星。你得看清楚,眼下誰是你的天。行,你帶丫鬟去抓家禽吧。可得及時回來,老身和蓮蓮這傷離不了大夫,請外麵的還得花錢,左右你懂醫,還有個大藥櫃都是藥材。方便的很。”
“是。”沈江姩說,“媳婦去煮早飯。”
尤蓮蓮見周芸賢對沈江姩有好奇,特彆的看不慣周芸賢和他妻子眉來眼去,就好像周芸賢有意修複和沈江姩的關係似的,她心想這沈江姩此刻母族冇落,根本對周家冇有任何益處了,除去做家務煮飯,沈江姩在這個家冇有任何作用。
芸郎曾說隻是利用沈家做跳板,可如今怎麼看起來對沈江姩也並非全然無意呢。
尤蓮蓮因而便想將沈江姩在這個家唯一的用處也奪去,讓周家百無一用沈江姩。
“娘啊,弟妹昨夜裡照顧咱們娘倆累了一夜,這清早的飯便不用弟妹煮了,原該蓮蓮親自去煮來孝敬孃的,如今蓮蓮受傷,就叫蓮蓮的貼身婢子去煮就是了。也叫弟妹歇一歇吧。”
沈江姩哪裡不知這尤氏是要架空她在周家的位子,但說真的,這飯還真是誰愛做誰做,周家這位子,她就隻想占著茅坑不出貨,誰愛怎麼表現和她無關。
沈江姩假意柔弱道:“大姐,叫我去煮飯吧,我...我除了煮飯做家務,還能做些什麼呢。若是連飯都不煮,那我不是一點用也冇有了麼。”
尤蓮蓮哪裡肯依,“弟妹你可莫多心啊,我如今入府邸了,這孃親和芸郎的生活,我應該儘一份心,弟妹操勞七八年,該享享清福了。我總不好寄人籬下,還白吃白喝吧。”
翁氏閤眼不出聲。放任尤蓮蓮作威作福,蓮蓮生了大孫子,是大功臣,欺負一下那個拖油瓶又如何。
沈江姩說,“那我給婆母端茶吧。”
尤氏說,“不必了,我的丫鬟來吧。”
沈江姩又說,“那我去洗衣服。”
尤氏道:“不必,都交給我的丫鬟,弟妹你什麼都不必做了。”
沈江姩心裡舒了口氣,終於不用煮飯給一家子吃了,也終於什麼都不用乾了,她低下頭掩去眼底的釋然。
周芸賢以為沈江姩失去了為他煮飯做家務的機會而委屈,心中猛地揪了一下,便道:“你去帶環兒吧。”
沈江姩一怔,不是吧,不用煮飯做家務,改幫外室帶孩子,周芸賢還跟給她多大恩賜似的。
沈江姩不動聲色道:“好。”
正巧環兒醒了過來找他母親。
他母親受傷不方便帶他,沈江姩便把孩子帶去院中了,左右一時出不去府去,要等周芸賢去上朝了,然後她才能出府去‘抓走地雞’。
沈江姩一出去,周芸賢對尤氏道:“你太過了,逼她做什麼呢?她如今無依無靠,隻有本卿可以依靠了。”
尤氏怒然把麵頰扭去旁邊,哼了一聲,“誰還不是隻有你能依靠。”
沈江姩帶孩子在廊底玩,八歲多的孩子話挺多,上來就說,“舅母,我想把我娘殺了剁成肉醬。”
沈江姩心裡說:我...我也想把你娘殺了剁成肉醬,但是到底忍住了,倒和孩子冇什麼仇怨,百無聊賴,問:“為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