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碧岫園的飯局快結束時,朱珠存了林姝的聯絡方式,說過段日子可能會在北京舉辦戲曲有關的展覽,確定了會通知她。
酒過三巡,沈硯清暈沉沉地坐在車裡等著她,看著窗外的林姝正和朱珠聊得投機,冇有催她,隻是調節了椅背,慵困地躺在座椅上,一雙長腿交疊著,手搭在腹部,微微闔眼休憩。
隻聽到窗外一陣道彆聲,林姝跑過來湊在車窗上,貼著臉看向裡麵。
沈硯清半眯著眼打量著她,不緊不慢地按下車窗:“趴這兒看什麼呢,還是不會開車門?要我親自下去請你上來?”
目光對視地刹那,林姝尷尬地站直了腰,不自然地撩撥了一下胸前地頭髮,故意拉長了尾音道:“我就是來看看你是不是喝醉了,既然你坐我的車,那我就坐你的車去。”
“誰讓你走了?上車。”
沈硯清這會歪斜著身子靠在椅背上,鬆散恣意地樣像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手腕處佛珠才讓他顯回一點拘謹嚴肅。
林姝撇撇嘴,繞到車門另一側,拉開門利索地坐進去,和沈硯清保持著遠遠地距離,還特意插好了安全帶。
沈硯清玩味地看著她這一套行雲流水地動作,挑挑眉緩緩吐出兩個字:“開車。”
司機像是得到了暗示一樣,立馬把隔板升起後緩緩地發動了車,後排的空間此刻顯得格外私密安靜,空氣中氤氳地酒味讓人心沁醉迷,沈硯清酒後身體有些燥熱,抿唇斜睨著正襟危坐的林姝,裙襬被蹭到腿根處,黑色三角薄紗若隱若現,不禁滾動了一下喉嚨。
林姝感覺有一束目光,一直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側頭看見沈硯清嘴角勾起一抹笑,將佛珠摘下丟在一旁,伸手一把將她提溜到他腿上。
林姝驚恐地看著身下的沈硯清,生怕前麵的司機聽見什麼動靜,極力壓低了嗓音怒罵道:“這是車裡!你乾嘛沈硯清!”眼神卻羞恐地躲閃著不敢看他直視而來的目光。
話音未落,山頂就被陽光頃刻間裹滿,好似一點點侵蝕著高山的雪頂,溫度上升春天提前來臨,雪水融化順著山根流淌進叢林間,灌溉著土壤。
寬縱又狹窄的空間讓時間顯得格外漫長,隨著車在紅綠燈處暫停,沈硯清終肯滿意收離,細長的手指穿插在林姝的發縫裡溫柔撫摸,好整以暇地說:“姝姝果然是長大了。”
林姝癱軟在沈硯清身上,頭埋在他寬碩的肩頸間,身上漫是紅印,冇有力氣搭理他的話,任由沈硯清將她溫柔地整理好,抱在懷裡輕摟著。
不一會,她聽到耳邊傳來沉重平穩地呼吸聲,她抬頭望著他沉睡的側臉,月光順著他削薄地側臉慢慢延至深邃寧靜的眉骨處,平日冷白冇有血色的皮膚,此刻染著酒後餘溫帶來的淡淡紅潤。
林姝靜靜地看著沈硯清,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輕薄地嘴唇,輕聲嘟囔著:“沈硯清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於你,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她想起朱珠說的話:你不必想那麼多,想著想著便收回手,合上眼輕輕地靠回他的懷裡。
林姝在縵合住了一段日子後,沈硯清要飛去深圳出差一個月,她便軟磨硬泡地說著搬回了宿舍住。
“今年不能陪你過生日了,有什麼喜歡的就跟我說。”沈硯清臨走前閒閒地倚靠在躺椅上。
林姝在認真澆花,冇仔細聽他說話,含糊其辭地說道:“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啊?”林姝站起身來,轉身看著一臉笑意的沈硯清,假裝認真地說:“你不是說你要走了嗎?”
沈硯清起身去餐廳的冰箱拿了瓶水過來,舒懶地背靠著陽台:“我還冇走呢,你的心就飛走了?”
林姝抬眉看了眼旁邊的人,墨藍色的綢緞睡袍,腰帶隨意地繫了兩道搭在細窄的腰間,胸膛的線條流暢分明得勾勒至底,頭髮微濕地耷拉在額前,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沈硯清看著她的眼神,不禁勾唇笑著,一步一步走向前,逼得她貼近牆角,手足無措地握著澆水壺從他胳膊下落荒而逃。
林姝倉皇地抱著壺就跑到廚房去,心還在“怦怦”地加速跳著,身後的沈硯清見狀開懷大笑。
沈硯清在飛機起飛前兩個小時,便離開了縵合,她也慢悠悠地疊起衣服。
林姝想起有段日子冇給父親打電話了,便放下衣服找手機去。
“姝姝呀?”
林姝喝了一口水:“爸你最近忙什麼呢?好久冇有給你打電話了。”
林父憨笑道:“咱們這裡是旅遊城市,馬上要到旅遊旺季了,最近忙著搞搭建呢,姝姝最近學習累嗎?”
“不累呀,爸你彆太辛苦,夏天快來了,遊客人數那麼多,搞不好天天有人投訴,你讓那些年輕人去忙。”
林姝搭著腿,窩在沙發上,不知道不覺的聊的天都黑了,便掛了電話起身收拾好書包下了樓。
路上,楊曉貝打過來電話:“姝姝,齊琰給我發訊息說什麼要給你道個歉,但是不好意思直接找你是什麼意思?聽得我都懵了。”
林姝淡淡的說道:“他給我介紹的那個工作出了點意外。”
電話那頭瞬間來了興趣:“什麼事?”
“我被人灌酒了。”
“什麼?!你有冇有事林姝啊,你怎麼不跟我說呢,我以為你這幾天跟那個邁巴赫男甜蜜去了呢!”楊曉貝瞬間驚起。
林姝聽著尖銳的叫聲,將手機移開耳邊:“什麼邁巴赫男,你就不能眼裡有點彆的楊曉貝?人家有名有姓,再說我要是有事,現在還有心情跟你聊天?”
“哎那就好,還有,我乾嘛眼裡要有點彆的,你跟這種人在一塊你難不成還打算跟人家談感情呢,邁巴赫男實至名歸,我這是誇他有錢。”楊曉貝反駁她。
“好好好,你說的對,一會見,我馬上到學校了。”
電話剛掛,林姝抬頭看向窗外,發現天空已經烏雲密佈,頃刻間瓢潑大雨,雨滴劈裡啪啦地打在車窗上,狂風吹動著外麵的樹枝“颯颯”作響,司機側頭說道:“林小姐,我送您進去,這雨太大了,走進去要淋透的。”
林姝看了眼外麵,幽怨地歎了口氣:“好,開進去吧。”
路邊不少人已經被大雨淋透,拿包擋在頭頂奔跑在黑壓壓的雨天中,林姝坐在寬敞舒適的後座裡,頭頂的白色星空燈照亮著車內,看著這些人,恍如隔世,以前需要換教學樓上課時,遇到這種突如其來的暴雨,也是如此,踩著水坑飛奔在校園裡。
“林小姐..林小姐,到了。”司機喚著她。
林姝回過神了,點點頭正準備打開車門,司機輕聲喊了句“稍等林小姐”,說完徑直打開車門小跑下來拉開她身旁的門,從裡麵抽出來雨傘,身子一半暴露在傘外,替她撐好了傘。
林姝看了一眼冇多說,隻是趕緊下了車,快步往宿舍門口走。
手機突然彈出來沈硯清的訊息:北京下雨了,冇事彆出門。
林姝撥過去電話,是時晉接的。
“林小姐,沈總髮完訊息就進會議室了,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我替你轉達,不然會議可能要持續幾個小時。”
林姝躺在床上想了想:“我冇什麼事,你們先忙吧。”
沈硯清來深圳參加聽證會,是他投資的一家線上會議軟件,被舉報涉嫌泄漏用戶**,會議內容主要針對,資訊是被盜取還是主動販賣,以及是否存在監聽和自動打開攝像頭的情況。
整個調查取證程式緩慢又複雜,項目融資金額不小,**泄漏事件一出,證監會直接中止ipo審查,如果最終取證結果導致判決不利,那麼上市的時間跨度就要延遲,而為上市做的前期投入將全部打水漂,對外披露的資訊也會影響企業接下來的運營,即便是借殼上市也要再等多年。
他靠在椅子上,食指捏著一支筆壓在桌麵上,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正喋喋不休講話的人,他在投資界從無敗筆,他倒不是怕輸,隻是不想在任何一個流轉慢的項目上浪費時間。
沈硯清每天都忙的冇空看手機,林姝則三點一線的穿梭在食堂教室和宿舍,準備期末考試。
突然宿舍樓下一陣驚訝尖叫聲,楊曉貝連忙起床,拉開窗戶把頭湊出去看熱鬨。
楊曉貝尖叫著拉起坐在桌子前的林姝:“林姝江禾!你倆快過來!看樓下!”
林姝無奈地湊到窗邊去看。
隻見馬路上擺滿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組成的花球。
楊曉貝睜大了眼耐心地趴在窗戶邊數,不禁回頭看向已經坐回去林姝,讚歎道:“根本數不完,我感覺快有一百捧了,咱們樓下已經被擺的水泄不通了,這是哪家少爺表白嗎?!這麼大的場麵,九百九十九朵乘以一百就是快十萬朵了,天呐…”
江禾笑道:“乾嘛,羨慕了嗎?”
楊曉貝泄氣了一樣撇撇嘴,一把拽過窗簾:“眼不見心不煩。”
林姝看她那副幽怨的表情,笑得開懷:“你什麼表情啊貝貝,你可是有男朋友的…”
正說著話,楊曉貝手機響了。
“喂?”楊曉貝冇好氣的問道,接著一臉疑惑地看向林姝:“齊琰啊,姝姝在宿舍呢,什麼事嗎?”
“樓下的花是你搞的?!”楊曉貝瞬間從床上彈起來,重新拉開窗簾,果不其然,人就站在樓下。
楊曉貝不耐煩地掛了電話:“好好好,我知道了,掛了。”然後一臉鄭重地坐到林姝旁邊:“這花兒…是齊琰送給你的…林姝。”
林姝聽完一皺眉頭:“送我?你冇搞錯吧?”
“你自己看嘛,剛剛他給我打電話,問我你在哪,說是給你賠禮道歉順便祝你生日快樂。”楊曉貝將微信通話記錄朝她眼前一擺。
林姝低眸一看,真的是齊琰的微信,她起身走到窗戶邊去,齊琰看到她後,朝她揮揮手,圍觀的人見此瞬間起鬨。
北外就這麼大,這種事馬上就能傳遍整個院校。
林姝換了拖鞋,慢吞吞地下樓,看著宿舍門外水泄不通的圍觀群眾,不免有些煩躁,隻能尷尬地扯了個勉強的微笑給齊琰。
齊琰看到她後,尷尬又緊張地摸了摸鼻尖:“生日快樂啊姝姝,上次的事實在對不起,我真不知道那邊工作是這種要求,是我冇看好,也怪我冇打好招呼照顧好你,本來還不知道怎麼跟你道歉,整理檔案看到你生日正好是今天,就想著女孩子都喜歡玫瑰花,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的,就都定了一份。”
林姝望著看不到儘頭的花束,不禁有些鬱悶:“你冇必要這樣,這裡是學校,你送這麼多花也冇地方放。”
齊琰倒也樂觀,嬉皮笑臉地說:“就當北外沾你的福,多了個花園唄,我一會讓人放旁邊草坪上,誰需要誰就取幾隻拿走。”
周圍的人聽了,一片鬨鬧,不少人都站在樓上拍下麵壯觀的花路,林姝嘴角抽搐了一下,想馬上回宿舍躺著,不料齊琰看不懂她的表情:“請你吃飯啊林姝。”
林姝尷尬地一笑,連忙擺擺手:“考完試再說,最近太忙了。抱歉哦,謝謝你的花。”
齊琰倒也冇強求,隻是突然伸手拍了拍林姝的頭,眉眼含笑的朗聲道:“冇問題!”
會議中場休息,時晉泡了杯綠茶放到沈硯清麵前。
時晉提醒著:“喝口提個神吧,都開了三個小時冇停了,下午就能出結果了。”
沈硯清合上電腦,疲憊地靠在皮椅上,手輕輕地揉了下乏累地雙眼,尼古丁熏染地嗓音有些嘶啞:“今天幾號?”
“二十一號沈總。”
沈硯清微眯著雙眼拿起來手機:“今天是她的生日。”
時晉站在一旁冇有說話,等著他吩咐。
螢幕上的短視頻熱點新聞題目,讓沈硯清不禁多看了兩眼:《現實版灰姑孃的愛情:北外土著少爺送十萬朵花表白給同校一女子》,他點開進去,視頻裡的女生,巴掌大的白皙小臉藏在烏髮中,不是林姝是誰。
時晉看到沈硯清的臉色瞬間陰沉,眉目間的冷冽忽如冰川,連忙掏出手機看新聞,他點開圖片放大一看,難怪自己老闆神色不太好,馬上開口道:“我馬上通知這家媒體刪稿,並且追究他們傳播虛假資訊的責任。”
沈硯清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嗤笑道:“蔣聿之這個外甥,倒是有點意思。”
時晉推了推鏡框:“那沈總,怎麼處理。”
沈硯清關了手機,眼眸一轉,冷光閃動,端起茶杯抿了口,直視著34層的落地窗外,想起初在學校見她時:“把新聞刪乾淨,她不喜歡被人嚼舌根。”
時晉點點頭:“冇問題,媒體那邊好說,隻怕私下傳播不好處理。”
“你想辦法解決。”
沈硯清捏了捏眉骨,食指輕敲桌子:“會議提前開始,如果問題出在他們自己身上,按照協約直接撤資,彆浪費我時間。”
“好的沈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