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歲一臉幽怨地想要奔向自己的小院去。
沈肅和常苒就在將軍府大門等著她。
一見到寶貝女兒下了馬車,沈肅揚著笑意走過來。
他大張手臂想要去摟一摟沈嘉歲。
“歲歲可算回來了,你都不知爹有多想你!”
沈嘉歲瞧著這個大大的擁抱,她靈巧地彎腰從他手臂下鑽了過去。
沈肅愣在原地,“……”
這個在外勇猛的鎮國大將軍,在內不僅是個疼愛妻子的好夫君,竟還是個女兒奴。
沈肅有一點點委屈。
“歲歲不想爹爹嗎?”
沈嘉歲睜著圓圓的大眼睛。
常苒站在她後邊,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歲歲,這三個月你可知我們有多擔心你?日後可以亂跑,但不能再跑到這麼危險的地兒了,明白嗎?”
常苒生性溫柔,話音如流水般沁潤人心。
她把沈嘉歲抱在懷裡,柔聲問道:“歲歲在外邊可有受委屈?”
沈嘉歲嗅著常苒身上獨有的香氣,突然覺得好安心。
“我在外一切都好,冇有受委屈。”
常苒又點了點她的腦袋,“你啊,就是比彆家姑娘愛玩。”
“我可不是去玩的。”
“對,我們歲歲是個救死扶傷的好大夫。”
沈肅走了過來,“歲歲啊,爹也知道你不想嫁人,爹爹會再勸勸陛下,好不好?”
他們也不願讓沈嘉歲嫁人,但聖旨一下,即便他是鎮國大將軍也無可奈何。更何況他欣賞薛臨翊,他也確實是個配得上他寶貝女兒的良人。
可偏偏沈嘉歲就是不喜歡啊!
沈嘉歲探出腦袋看著沈肅,嗓音有些弱,“爹爹莫擔心了,如若真的要嫁,那我便嫁了罷。”
她覺得自己真是懂事,不讓沈肅太過為難。
反正大不了嫁了再跑,得罪侯府總比得罪皇室的好。
誰都彆想束著她在宅院裡。
沈嘉季嗤笑了一聲,他知道他這個好妹妹指定又在打些什麼小算盤。
沈嘉歲眼睛狡黠地動了動。
“隻是吧,我都嫁了,二哥哥豈有不娶妻的道理?”
沈嘉季笑不出來了。
他瞪了一眼沈嘉歲,“……”
這死妹妹還得拉他個墊背的。
沈嘉歲回到了閨房,像個疲憊的軟貓一樣撲在軟榻的被褥上。
她又回來了……
不過片刻,常苒就端了一碗甜湯進屋,她輕輕地坐在床邊,拍了拍沈嘉歲纖薄的背。
“歲歲,起來喝碗甜湯。”
沈嘉歲靈動地睜開一隻眼睛。
隨後乖乖地坐起身來,接過了甜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爹孃也不想將你嫁出去,可這姑孃家哪有不嫁人的?”
沈嘉歲坐直了身子,“娘,你說陛下為何如此執著於我和薛臨翊的親事呢?”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卻總隱隱覺得不對勁。
“沈薛兩家是世家,在朝中權位高,也算得上是交好的兩家,結成兩家親事,其一是能延續兩家之好,其二是便於理權,固朝政。”
沈嘉歲斂起眉,她想了又想,兩家權勢大的結為親家,難道不是集朝中重權而威脅了皇權?
沈嘉歲想得出神,常苒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了她的腦袋,柔聲說道:
“薛家小侯爺是個傑出之才,我和你爹對他都很滿意,隻唯一一點擔憂的,便是他母親,聽聞她選媳挑剔,性情潑辣,隻怕你嫁過去受了委屈。”
“娘不求你能做那高位上的鳳凰,隻願你一生平安順遂,嫁一個比我,比你爹都要疼你愛你的人。”
“歲歲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沈嘉歲也不知道,準確來說她就冇有想過那個人。
她的信仰令她從來冇有將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
“神愛世人,普渡眾生”
她做不了神,那便做那救儘世人的普通人。
“我喜歡的,應當是能像爹孃那般理解我的人。”
是個本身就很好的人。
是個能站在她身後支援她的人。
是個不會將她當作宅院裡的籠中鳥。
更不是女蘿草的菟絲花。
雲捲雲舒,皇城上卻掀起了一層無人可見的濃雲。
東魏儲君半月前墜海一事轟動了整座皇城,無人敢信年紀輕輕便掌主權持重兵的太子竟墜落深海,生死難料。
全城百姓皆是悲痛萬分,周韓璟若是死了,那麼整個活生的東魏都將黯然失色。
世人眼中的他,才高行潔,溫和明理,是東魏的一顆明星。
他可以是威震戰場的大將軍。
也可以是廟堂之上掌政執權的太子。
無論他做事多麼果斷狠厲,都是百姓所敬仰之人。
因為,他心有世人。
今日上朝,銷聲匿跡了一個月的人竟不動聲色地出現在朝堂之上。
有人欣喜亦有人心慌。
周韓璟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瞳仁微縮的薛延,嗓音有些玩味。
“怎麼,薛侯見到孤安然無恙地回宮,是不高興嗎?”
薛延驚慌失措,假意鎮定。
不知為何,他在周韓璟如玉的臉上看見了可怖的陰森。
以一種隨時可以輕易擰斷活人脖子的神色看著他。
薛延從未見過周韓璟這個樣子。
他不禁動了動了動喉,懼意如玻璃般難以下嚥。
他果斷跪下。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平安回宮!”
眾臣參差不齊地跪下,“微臣恭迎太子殿下回宮。”
周韓璟並冇有讓他們起身。
周寅坐在龍椅上,麵上並冇有露出過多能令人猜測的神色。
隻是此事太過突然,他也難做到冇有絲毫波瀾。
“太子能平安歸來即是天大的好事,朕派人搜尋一直未果,日夜憂歎,如今終於能放下心。”
周韓璟含著淺笑,嗓音卻薄涼如冰。
“兒臣福大命大,死裡逃生,倒也是兒臣不好,讓父皇擔憂了。”
“回來就好,太子此次帶兵抵禦外寇取勝,以身誘敵,立了大功,先靜養一段時日,再以功宴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