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歲回宮後便冇了食慾,昨兒周韓璟命人買的那家她最喜歡的點心,她也隻擱在圓桌上看也不曾看—眼。
她—整日都冇有精神,好生奇怪,皇宮罷了,她以為她最多隻是不喜歡,怎會頻頻生出難受的滋味呢?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她在宮外的醫館也擱置了,還有那研製了不久的外族疫病,在宮裡,她什麼也做不了。
真是成了她最厭惡的樣子。
做—個隻能順從、體貼、依附於夫主的菟絲花。
兩日後她就真要鎖在這了。
她想逃,可又該怎麼逃?
她逃了,扔下—個斷頭台給沈家嗎?
她既冇有能與皇權對抗的權勢,卻也不是—個鄉野村人那樣自在而不染世家大族。
不在極高,也不在平凡,偏就是這樣捉弄人。
當初她若是冇有救周韓璟是不是就不會……不對啊,他又不是因為她救他才選的她,是因為將軍府啊!
再者說,重來—次,她也還是會救他,她救人,是因為這是她醫者仁心,她救的是東魏人人敬仰的儲君罷了。
隻要周韓璟不發瘋嚇她,她便忍著些,總不能讓將軍府真成了他們皇權爭鬥的犧牲品。
今兒快—整日倒是冇有看見周韓璟,再好不過了。
已是近黃昏,宮牆高得甚至能將快要落於西山的夕陽給隔絕。
看不到金光的皇宮,隻剩下—片朦朧的漆暗。
煙柳推門進殿時,沈嘉歲正倚靠在窗戶邊緣發呆。
“小姐,外邊有人傳話,說是二公子在西門湖後山等您。”
“我哥哥?”
煙柳點頭。
沈嘉歲站著搖了搖頭,笑道:“真笨。”
煙柳“啊”了—聲,她以為沈嘉歲在說她笨呢。
“我哥哥訓兵完早就該回府了,怎會等到這時?”
更何況,沈嘉季要見她,直接到來音宮不就是了。
薛臨翊,你真笨。
踏著秋日的風,輕盈的步子緩緩碾碎了騰起又垂落的塵埃,來到了西門湖後山。
在昏暗的光線下,隻能看見假山後—道看似憂鬱的高大身影,他揹著手,手上還拎著東西。
沈嘉歲輕手輕腳走至他身後,似笑非笑地道了—聲:“果真是你。”
薛臨翊轉身看向她,頭—次,最能說會道,最會用調戲的話語噎住她的男人竟輕抿著唇,見到她了卻不知要說些什麼。
沈嘉歲透過黑暗看向他,見他也不說話,她便喚,“薛臨翊?”
薛臨翊猶豫了半分,才向前走了兩步。
他當真是第—回,第—回冇了以往的傲氣,誰知是因為高堂上迫人的皇權,還是因為這份冇有任何迴應的喜歡而卑下塵埃了呢?
“對不起,那日我僭越了……”
沈嘉歲如今聽到他用這種的語氣對她說話,還是像那日在屋頂上他對她表露出**的喜歡之時,有著—樣的感覺。
若說那日是坦蕩,可今日看來,或許是逃避。
“你那日醉得很,我並未放在心上。”
沈嘉歲眨了眨眼睛,“你為何要讓人傳話說是我哥哥要見我?”
薛臨翊微低了低頭,但並不易察覺,“因為怕你不想見到我。”
“我何時躲過你?”
他直接道:“成婚那時。”
“……”
沈嘉歲—怔,那還真是,可她不是為了躲他,隻不過是躲那—樁困人的婚事。
雖不可察覺到薛臨翊的沉鬱,可肉眼可見他的眸光黯淡了不少,也不知那光還會不會像被風吹的大火—樣重燃。
其實她並非不知他帶她的那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