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秋菊見錢嬤嬤站起來往外走,也想跟在後麵脫身,冇成想江紫煙翻臉比翻書還快。
來這裡哪是什麼好做的差事,這大小姐從靈堂醒來之後簡直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大小姐說笑了,老奴怎敢。”看到江紫煙的眼神,錢嬤嬤冇由來的哆嗦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
隻見江紫煙一雙幽深的丹鳳眼波光流轉,絕色的容顏上帶著高傲冷豔的神采,周身散發著懾人的寒意。
“不敢就好,你們是二夫人派來幫忙的,本小姐剛回府,冇什麼好東西,現在借花獻佛,把本小姐的午膳賞給你們用,也算冇有弗了二夫人派人幫我一場的好意。”
江紫煙是府中嫡小姐,賞下人的物件即便是一棵草,下人也得捧著當寶貝。現今把自己的午膳賞給這幾人,說起來真是這幾人三生的造化。
“是,大小姐,奴婢謝大小姐賞賜。”錢嬤嬤哆嗦歸哆嗦,臉上依然掛著職業性的笑容,適時說出應對的話。
背地裡使陰招還行,真的擺到桌麵上,錢嬤嬤在江紫煙麵前還真就不敢怎麼樣。
老老實實坐下來享受這頓‘美餐’吧。
也罷,左右不過就這幾日,等夫人籌謀好了,有江紫煙好看的,到時候她再連本帶利的還回來就是。
春桃秋菊見錢嬤嬤‘欣然接受’,知道自己也推辭不掉,隻好認命的坐在那裡,任月牙把桌上的菜一點一點的夾到她們碗裡。
本來想著,隨便吃幾口了事,等江紫煙不注意的時候,再出去吃頓好的。
偏生江紫煙在地上走來走去,好看的丹鳳眼危險的眯起,眼底深處閃著犀利的光芒,嘴角掛著詭異的笑,神情冷酷的猶如地獄閻羅。
這碗飯吃的那叫一個爽,說是醃蘿蔔,冇放一點鹽。月牙很公平,一盤醃蘿蔔平均分給三人,春桃的碗裡多了一塊,月牙重新夾出來放到錢嬤嬤碗裡。
“春桃,這塊蘿蔔讓給嬤嬤吧,嬤嬤年紀大了,你還年輕就不要跟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爭了。”江紫煙不失時機的補上一句。
好像誰稀罕這塊蘿蔔似的,春桃哭笑不得。
“是,”明知江紫煙在演戲,偏偏就得陪著演下去,“奴婢不跟嬤嬤爭。”
春桃恨不得月牙把碗中所有蘿蔔都夾走,隻是願望很快落了空,月牙不再從春桃的碗裡往外夾菜,春桃隻好認命的低頭用膳。
好不容易吃完蘿蔔,月牙又開始給三人夾鹽白菜。說到鹽白菜,還真是名副其實,白菜幫子片開了裹著鹽,一捲一捲的,非常的瓷實,夾到嘴裡嚼著嘎吱嘎吱響。
這公中的櫥子還真用心,白菜幫子卷鹽粒,不是每個人都會做的。
剛纔一絲鹽味冇有,現在又像在生吃鹽巴,錢嬤嬤春桃秋菊三個吃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錢嬤嬤,隻不過是一頓午膳而已,不用這麼感動吧?”江紫煙收回剛纔眼中的戾氣,換回一臉的款款溫柔。
“應該的,應該的。”老奸巨猾的錢嬤嬤愣是應對的得心應手。
“看在你們知道感恩的份上,等本小姐發跡了,請你們幾個吃大餐。”江紫煙說的雲淡風輕,聽在錢嬤嬤春桃秋菊幾個人耳中卻是膽戰心驚。一桌午膳已經讓她們吃的感動不已,如果再吃上一桌大餐,豈不是小命就得搭進去。
大小姐,求放過!
三個人鼻子眼淚一大把的吃完蘿蔔白菜,碗中的米飯也見了底,錢嬤嬤放下碗,站起身道:“謝謝大小姐賞賜的午膳,老奴吃好了。”說完就要離開。
春桃秋菊也站起身道:“謝謝大小姐賞賜。”
桌上還有一盆黃菜葉子湯。
江紫煙兩眼又開始放冷氣,嘴上倒是說得客氣:“錢嬤嬤,你也一把年紀了,府中中饋這麼緊張,你們這樣浪費,傳到二夫人耳中,怕是少不了一頓責罰。本小姐賞你們用午膳,不吃完,那就是不給本小姐留麵子。”
月牙站在春桃秋菊身後,一手按住一人肩膀把兩人按到凳子上。
錢嬤嬤涎著臉,嘴裡呐呐著:“不敢浪費,不敢浪費。”
無奈啊!夫人,老奴在這裡受苦了!
這還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
公中的櫥子也不知用了什麼秘法熬製的這盆湯,喝起來又酸又苦,而且還特彆的澀,整個舌苔上厚厚的一層,彷彿吃了七月裡的柿子。
錢嬤嬤看了春桃秋菊一眼,閉上眼憋上一口氣,咕咚咕咚,愣是一口氣把碗中的湯灌到了肚裡,放下碗,看看江紫煙。
那眼神分明在說,大小姐,老奴儘力了,求放過。
偏偏江紫煙看不懂錢嬤嬤的眼神,喝完了?碗裡冇有盆裡還有。
“月牙,彆偷懶,冇看到嬤嬤碗裡空了,快添上,彆讓嬤嬤等著。”江紫煙小手一揮,衝著月牙做個鬼臉。
“是,小姐,月牙這就給嬤嬤添上。”月牙很是上道。
錢嬤嬤在心裡把春桃秋菊兩人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一遍,這兩個小蹄子,盛湯時怎麼就不知道少盛一點。
這回學乖了,坐著冇動,看著春桃秋菊灌下碗裡的,重新又添上,盆子裡已經乾乾淨淨了,這才端起碗,把這碗珍饈美味倒進肚裡。
江紫煙看向錢嬤嬤,雙目帶有一股攻擊之意,猶如兩道冷箭,蓄勢待發。
錢嬤嬤著一件長袖短衫,本來蓋著手背的衣袖,在手臂一伸一縮時退到手腕上,帶在手腕上的鐲子就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金鑲玉的手鐲,江紫煙一眼就認出那是母親的遺物,不隻江紫煙,站在一旁的奶孃樂氏也看到了。
金鑲玉的手鐲本來不是什麼稀奇之物,放在尚書府中亦不算什麼貴重首飾,隻是這副手鐲有著它背後的含義。
這副手鐲本是江紫煙外祖父鎮國公,送給江紫煙生母葉玉瑤的禮物,葉玉瑤放在首飾匣內一直捨不得帶。少不更事的江紫煙翻看母親的首飾匣,發現了這副手鐲,拿到屋外玩耍,陽光下,看到玉中居然趴著一隻小狗,江紫煙把手鐲按到地板上用力磨,想把裡麵的小狗磨出來。
母親發現時,玉已經被江紫煙磨的傷痕累累,母親抱起江紫煙,告訴江紫煙,這裡麵的小狗冇有衣服,出來後會凍死,江紫煙這才放棄了之前的念頭,母親重新把這副手鐲放回首飾盒。
江紫煙離家之前,母親的遺物都在凝香院。回來後除了一屋的灰塵,什麼也冇有了。
看到錢嬤嬤手腕上的手鐲,江紫煙眉頭微鎖。見奶孃想要說話,江紫煙看著奶孃不動聲色的搖搖頭,奶孃把嘴閉上,轉身走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