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麗芳非常懂得拿捏人心,她知道楊紅英和石大磊都把薑顏當成累贅,不是真心對她好。
要是真心對她好,能搶她的工作?能想把她嫁給殘廢?
“大兄弟,大妹子,我實話跟你們說了吧。”
魏麗芳歎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要是被抓了,孩子們在家怎麼辦啊?徐天那個樣子,冇有人照顧可不行。我相中你們家薑顏了,那孩子一看就是個能乾懂事的,讓她嫁給徐天,我放心。”
放心?
楊紅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傷痕累累的胳膊,你放心的有點太早了。
“我也是帶著誠意來的。”魏麗芳將五百塊錢,還有一遝票據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我給薑顏的彩禮。”她說道:“家裡還有一輛八成新的自行車,一台剛買了半年的收音機,也給她。”
魏麗芳又道:“不是我不重視薑顏,而是現在買新的來不及了。”
楊紅英看了石大磊一眼,明顯是心動了。
那丫頭現在像爆竹一樣,一碰就爆,一點就著,留在家裡是個禍害。
她今天敢拿掃帚打自己,明天說不定就敢拿菜刀。她下鄉去,家裡倒是能安生一些,可是冇有好處啊!
徐家給了這麼多錢,就相當於賣女兒了,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也放心不是。
楊紅英偷偷地扯了一下石大磊的袖子,意思是讓他答應下來。
魏麗芳低頭喝水,假裝冇看見,心裡卻很瞧不起楊紅英。
自己親生的閨女不疼,偏要心疼從彆人肚子裡爬出來的,狗皮再怎麼好,也貼不到人身上去啊!
不過這樣也好,薑顏能更順利地嫁到家裡來,親媽都不疼她,誰還能疼她?受了委屈想跑都冇地方跑。
石大磊也動心了,可是他還在猶豫,畢竟徐家今非昔比,徐海豐這次不死也得蹲大獄,和這樣的人做親家,還是有一定風險的。
更何況,徐天是個殘廢,把薑顏嫁過去,等於是賣閨女。這閨女要是親生的也就罷了,偏偏還是繼女,這還不得讓人戳脊梁骨?
魏麗芳早就把這兩口子的心思摸透了,她把手杯握在手裡,輕聲道:“我知道,我們家徐天這個樣子,委屈孩子了。不過呢,徐天現在醫藥費是百分之百報銷,他是為保護集體財產受的傷,廠子得管他一輩子。我兒子之前是學徒工,一個月十七塊八,現在漲到了四十五,以後還得漲。”
她微微一笑,“這錢啊,將來都是薑顏的,而且,我是真喜歡薑顏那丫頭,陪嫁就不要了。”
石大磊看了楊英紅一眼,後者拚命點頭。
醫藥費百分之百報銷,這裡頭貓膩可多了,一年不多整吧,也能開出幾百塊錢來。
以後徐家冇有人了,薑顏還不是要指望孃家人?那錢是薑顏的,不就是他們的?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咳……”石大磊清了清嗓子,“這件事情,還得看孩子的意思。”
這明顯是推脫的說法,魏麗芳懂。
“這婚姻大事,咋說也得是當父母的給把把關。”魏麗芳看向徐英紅,“父母是最可靠的親人,難道還能害了孩子不成?”
“這倒是。”徐紅英看在錢的份上,都是順著魏麗芳說話的。
“我們家的情況,你們也瞭解,要我說,咱們也彆舉行什麼儀式了。兩個孩子領個證,就算齊活了,雖然有點委屈孩子,但是來日方長啊。證一到手,家我就交給小薑了。”
楊英紅笑著點頭,“都好說,親家,就按你的意思唄吧。”
“那個,親家,我還得問一嘴,徐天那樣,兩孩子咋領證啊。”
“這個不用擔心。”魏麗芳這會兒是真的開心,“你們把戶口本準備好,我呢,找找人,我家徐天情況特殊,街道那邊應該也能通容一下。”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
屋內歡聲笑語,屋外的石月華捂著嘴悄悄地離開了。
為啥要捂著嘴?她怕自己笑出聲。
石月華回了屋,立刻鑽進了被窩裡。
“姐?”石月秀輕聲問道,“你不是上廁所,咋纔回來。”
“冇事,睡覺吧,明天還得上學呢。”
“現在學校也不怎麼上課,每天就是背語錄,學農,晚去一會兒也冇事。”
石月秀也不是學習的料,看到書本就困,現在學校的這種散漫氛圍,反倒是很適合她。
“薑顏回來冇有?”
“冇聽到動靜。”石月秀又問,“姐,今兒薑顏真的發瘋跟你動手了?”
提起這件事,石月華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不是,像瘋了一樣,不光打我,還打她媽。”石月華冷哼一聲,“她就是不聽話,還以為自己是大小姐呢,誰慣著她。”
石月華冇敢說薑顏要嫁徐天的事,她怕石月秀嘴不嚴,萬一透露出去,讓薑顏那個賤人知道了怎麼辦。
哼,最好他倆明天就領證,到時候看她怎麼收拾那個姓薑的。
隻要一想到薑顏要嫁給癱子,石月華就忍不住咧嘴笑,要是身上不疼,她可能笑得更大聲。
院子裡傳來咣噹一聲。
石月秀道:“姐,是不是薑顏回來了。”
“哼!”她怎麼不死在外頭?
不對,她要是死了,豈不是便宜她,生不如死纔好玩呢!
想到這裡,石月華忍不住道:“快睡覺,困死了。”
魏麗芳如願以償地從石家離開了,明天她還得往鋼廠和街道跑一跑,最遲後天,一定把這事兒定死。
大家對於這個結果似乎都很滿意。
石大磊滿意,拿繼女換了錢,得好處的是他們。家裡少一個吃飯的,連嫁妝都不用準備。
楊紅英也滿意了,把拖油瓶送走最好不過了,誰知道她下次發瘋會不會殺人。
石月華就更滿意了,薑顏嫁個癱子,以後的生活該是多麼的多姿多彩啊。
她彷彿已經看到了薑顏生活困頓,灰頭土臉的模樣。
所有人都很滿意,誰管薑顏死活?
【大輪子,他們是不是覺得我傻?覺得我很好糊弄?可以任人擺佈?】
【那是原主留給他們的印象。】
薑顏躺在又小又硬的木板床上,嘴角微微上揚,【這樣啊,那是時候改變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