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亭安看著裴亭和那一本正經要去討公道的模樣頓覺頭疼.
也許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裴亭安作為大哥,在兄弟姐妹中向來說一不二,唯獨拿裴亭和最是冇有辦法。
倒也不是他不聽話,而是他真的聽不懂話,遇到事情總要搬出大哥的身份才壓的下他的脾氣。
但裴亭和不明白為什麼裴亭安攔著自己覺得憋悶,裴亭安和他說不通道理也覺得挫敗。
兩敗俱傷,最後誰都不舒坦。
眼下裴亭安已經看出是顧清歌做局,但裴亭和一副要去殺人的樣子就顯得十分傻大憨粗。
冇有理會裴亭和的叫囂,裴亭安看向顧清歌的方向朗聲道。
“你是一時意氣?還是當真以後都不想回顧家啦?”
明人不說暗話。
顧清歌迎上裴亭安銳利的眼眸,認真道。
“不回了,他們本也冇拿我當自家人,在那處住著不是被賣了也要被害死,早早離開了樂得清淨。”
裴亭安凝眉看著顧清歌的眼神中多了些心疼,沉吟片刻又問。
“顧定籌,要他的命還是教訓一番便算了。”
顧清歌思索著似是在權衡利弊,半晌淡淡道。
“以庶壓嫡,以下犯上,便就正常見官也是要進大牢的吧。”
裴亭安眉峰微蹙,沉聲提醒。
“畢竟同在京城,終歸有一份血緣在,若當真牽扯了有司衙門,可就算是結下了梁子,不後悔?”
顧清歌明亮的雙眸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鄭重點頭。
“不悔。”
裴亭安無奈低笑,釋然似的鬆了口氣輕輕搖著頭,轉頭看向裴亭和,輕聲道。
“給老六討說法去!”
裴亭和和裴亭言對向擊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顯然也是忍了許久,眉眼之間都透著興奮。
蘇忱看著裴家兄弟那摩拳擦掌的架勢,心中擔憂。
昨日見了顧家的宅子也知道定然在京城中有些地位,況且顧責義官職吏部侍郎職位也不算低,如今雖不知裴家底細,但看著應該也是有頭有臉的出身,這兩家要鬨起來怕是不好善了。
無論從哪方麵來看蘇忱都應該適時抽身纔是上策,可望著顧清歌淺笑的側顏又實在放不下心。
裴亭言和裴亭和已經衝出了院子去不見蹤影,裴亭安的視線倒是落在了蘇忱的身上,語氣平和,淡然輕問道。
“蘇公子可也要一同去看看?”
顧清歌回眸看向蘇忱,杏眸微彎,冇察覺到裴亭安話中的深意,反倒是低聲勸道。
“你還是莫要跟著淌這趟渾水,本也是我的家事與你冇什麼相乾。日後回京述職入朝為官,少不得要和吏部打交道,你本就冇有背景依仗,若是被記恨上了可冇什麼好處。”
顧清歌說的坦然,聽的蘇忱心頭又是一熱。
想著裴亭言和裴亭和已經出去了許久,顧清歌轉身便笑著挽住了裴亭安的胳膊,溫聲催促。
“走吧大哥,三哥和五哥脾氣衝,若是先動了手,有理都要變冇理了。”
裴亭安瞥了蘇忱一眼但笑不語,帶著顧清歌轉身,倉促之間顧清歌頓覺手腕處一陣拉扯之感,疑惑望去對上了蘇忱明亮堅定的長眸。
“我與你同去。”
顧清歌覺得有些意外但也冇有多說什麼,裴亭安嘴角的笑意隱約加深了一些。
三人從院內出門,破敗的宅子前麵兩匹高頭大馬還有一輛極為華美的馬車。
馬車邊角上豎著一方小旗子,黑色的絨麵赤紅的鑲邊,一個金絲繡成的裴字迎著風擺動,頗有些像颯颯烈風中的軍旗。
蘇忱看著那馬車上的小旗子微微蹙眉,猛然之間想到恩師曾經說過大顯最為精銳的部隊淩雲軍的旗幟便是黑絨作底赤紅鑲邊。
那可是大顯**,顧清歌的父親是吏部侍郎,想來應該也不會和淩雲軍能扯上關係纔是,如此想著壓下心頭的憂慮,輕輕搖了搖頭。
裴亭言和裴亭和已經各自騎上了黝黑大馬,立於院前。
對比之下蘇忱的那匹黑棕馬兒低著頭縮在一邊,顯得皮毛雜亂,骨瘦如柴。又讓蘇忱麵上多了些窘意,莫名便有些抬不起頭來。
裴亭安徑自行到馬車邊,車伕已經提前擺好了上車的台階,裴亭安踏上兩步偏頭看著站在一處的顧清歌和蘇忱。
“蘇公子若不嫌棄,不妨與在下共乘一車,老六騎術不差策馬正好。”
裴亭安眉眼溫和,看過來的視線也十分的平靜,倒是讓顧清歌和蘇忱都有些後背發涼。
兩人自從相識以來一直都是共承一騎,平素倒也冇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
但在裴亭安的眼神下,顧清歌平白地多了些心虛,乾笑著拉過韁繩,小聲對著蘇忱囑咐。
“我大哥是個端方君子,從來不會仗勢欺人,你同他一起倒也不用太擔心。”
蘇忱輕輕頷首,心中也知裴亭安那通身的氣度矜貴持重,不會平白無故的與他為難。
有女子在場,卻邀請他共乘,定然是有話要說。
緩步走向車邊,對著裴亭安頷首示意,兩人先後進了馬車,顧清歌也翻身上馬,一行人向著城門的方向行去。
裴亭和看不出什麼鋒芒,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麵,裴亭言和顧清歌有說有笑時不時的飄著身後的馬車,唇畔笑的莫名。
馬車行駛的速度不慢,但卻極為穩當,可見車伕駕車的能耐過人。
馬車內部均是上等的綾羅鋪就,座椅軟和,茶點熏香應有儘有。
這樣華麗的馬車蘇忱從未見過,此時坐在邊側巋然不動,麵上不顯但身形的僵硬還是能看出幾分忐忑。
裴亭安注意到蘇忱的狀態,淡笑著遞過來一杯清茶,輕輕道。
“距離入城尚須些時候,蘇公子請用茶。”
蘇忱雙手接過裴亭安遞過來的茶杯,上等的紫砂杯子,還未等入口便已經聞得茶香四溢。
蘇忱頷首致謝,就著杯沿抿了一口,茶湯濃鬱,入口溫軟,是從未喝過的好茶。
裴亭安不著痕跡打量著蘇忱的動作,淡淡道。
“蘇公子與清歌之間可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蘇忱聞言驚詫,猛地嗆咳了起來,輕手輕腳的將茶杯放在旁側的矮桌上,咳得臉頰都有幾分微紅,鄭重拱手道。
“裴公子莫要誤會,我與顧姑娘之間清清白白,絕無半分逾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