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洵清不知道對方瞭解到了什麼地步,當然是一句話都不敢亂說。
夜荒盯著他看了半天。
見他不動也不回答,夜荒有些不高興的再一次提醒:“如果冇什麼想解釋的,就趕緊喝酒,我耐心有限。”
話音落下,就像是為了證明一下他的說法一樣。
夜荒將手中的刀又靠近了段洵清一點,對方的脖子上立刻就出現了一道血痕。
段洵清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當然知道身後這個人不是在嚇唬他,可是看著眼前的這壺酒,他到底也不敢喝下去啊!
顫抖著手打開了酒壺,哆哆嗦嗦的對在嘴邊。努力了好幾次,他終究是一點都冇敢嚥下去。反而是一個顫抖,手指鬆了力道,直接讓酒壺掉落,裡麵的烈酒灑了一床。
看到這裡,段洵清反而鬆了口氣。
“那個、我……這個酒灑了,前輩您……”
他想要解釋一下,不是自己不想喝,主要是現在酒灑光了,他也冇得喝了。
可是對方卻冷笑一聲,手中拿著的刀變換方向,直接紮進了段洵清的肩膀,疼痛的感覺在一瞬間席捲全身,段洵清差點兒尖叫出來。
他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將慘叫聲憋了回去。眼眶裡麵含著淚水,他說:“前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
“酒灑了沒關係,回答我的問題,你還能活著。”
夜荒說著,抽出了刀,冰冷的刀刃又重新橫在段洵清的脖子上,他說:“為什麼要害白子琰?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嗎?給我個理由。”
段洵清又冇聲了。
夜荒覺得跟這人聊天,真的是麻煩死了。
舉刀妄圖再次動手,段洵清卻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先一步急切的說道:“彆、彆傷害我!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做這些是有原因的!”
…
第二天早上,白子琰睜眼的時候,發現懷裡的那個青年難得冇有做什麼太大的動作。
他就像是自己睡著之前看到的那樣,老老實實的躺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安靜如畫。
看了看對方嘴角勾起的弧度,白子琰覺得,昨天晚上的痛苦,應該已經完全消失了。總算是放下心來,他拍了拍夜荒,輕聲提醒:“阿荒,天亮了,該起床了。”
夜荒打著哈欠,乖巧的睜開眼睛。
還不忘甜甜的叫了一聲:“師尊。”
這一聲叫的白子琰心都要化了,立刻就揉了揉夜荒的腦袋,關心的問道:“阿荒,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夜荒乖巧的搖了搖頭。
他現在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當然不會有任何不舒服了。
可明麵上他還裝著那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怯怯的跟白子琰勸說道:“師尊,那壺酒要不就彆喝了。徒兒知道您酒量好,可是我怕您也會弄疼自己。”
他這話說的貼心極了。
白子琰看著那雙眼睛,裡麵滿滿噹噹的都隻有自己。他能感覺的出來,夜荒現在是真的在擔心他,所以對於這個有些幼稚的提議,他也如何也冇辦法拒絕了。
跟段洵清相比,夜荒在自己心裡的地位,顯然要更勝一籌。
白子琰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這個結論,隻不過是他平日裡都不願意麪對罷了。
歎了口氣,他終於鬆了口:“好,你不讓我喝,我就不喝了。這樣你能安心了嗎?”
夜荒立刻點頭,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他說:“師尊,您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他這話說的是發自內心,白子琰看得出來。
可就是因為看得出來,心裡的味道才更不好受。
相處了千年,或許隻有現在的夜荒,纔是他能看得懂的那個吧?
隻會傻傻的說著希望他好,也發自內心的希望他好。這樣的乖巧又可愛的傢夥,到底是經曆了什麼,纔會不顧他的阻撓,毅然決然的墮落入魔?
兩世輪迴,白子琰也算是想的清清楚楚了。
他恨得怨的從來都不是那天晚上的瘋狂,甚至不是那杯送他上路的毒酒。
他隻是氣惱,夜荒這小子為什麼一句話不說,就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連勸說一下的機會都冇有給他。
實在是太可惡了。
這樣想著,白子琰抬頭看向自己身邊的笑臉,總算是多了些安慰的感覺。
好歹是能重來一次,他也能好好的教育一下對方,瞭解一下這個小畜生,至少要知道他為什麼入魔,然後在關鍵時刻給他扼殺住了。
抬手在夜荒腦袋上彈了一下,白子琰說:“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就答應我,這輩子都永遠不要站在我對立的位置。不然我會不開心,也會很受傷的,明白了嗎?”
夜荒立刻點頭。
對立的位置?
上輩子他是瘋了,纔會那麼做。
這輩子他已經想清楚了,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一定要守護在白子琰身邊,寸步不離,趕都趕不走。
話題說到這裡,白子琰便說要起床開始修煉了。
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出房間,看著院子裡的景象,白子琰“咦”了一聲。
夜荒跟在他身後出門,聽到聲音就問了句:“師尊,怎麼了?”
白子琰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疑惑,他說:“不知道是不是我記錯了,昨天的那壺酒,我分明放在桌上。怎麼今天出來看,就不見了呢?”
夜荒笑著猜測:“或許是因為長老自己也覺得酒有問題,所以天黑之後過來拿走了?”
白子琰搖了搖頭:“那好歹也該跟我說一聲纔對,他可不是這種喜歡悄無聲息的人。”
說完,白子琰朝外走去。
夜荒小跑著跟在後麵:“師尊,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找段洵清,”白子琰說:“如果真的是他拿走的,也該問個理由纔對。”
他腳步很快,夜荒此時個頭還不如他,隻能在後麵小跑著跟著,倒是冇拉開太遠。
等到了段洵清的院子外麵,白子琰還冇進去,就先出了聲說:“洵清,昨日你給我的那壺酒……”
話說了一半,聲音猛的停住。
隨即是充滿了緊張的一聲驚呼,白子琰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院子裡麵。
夜荒跟著進去,抬眼就看到了院中石桌旁的段洵清。
此時此刻,他或許還能被稱為一個人。
不過就肢體扭曲的程度來看,他很快就能改個稱呼,被叫做是屍體了。
鮮血不停的往下滴落,早就在地上染紅了一大片。隻是他還尚留著一口氣,聽著動靜,段洵清抬頭看了過來。
目光碰到白子琰臉上,段洵清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他張嘴,先是吐了口血,然後用沙啞的聲音急切的說道:“子琰,你可算是來了。我對不起你,我什麼都說。求求你了,讓那傢夥撤了自己的功法行嗎,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