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官叮囑幾句後離開。
冇多久,長生公公叩門招呼了一聲,領著兩名婢女走了進來。
兩名婢女手裡都端著東西,看她二人衣裙的顏色,等級都比我低一些。
我撐著身子,欲下床行禮,卻被長生公公擺手打斷了。
長生公公笑眼彎彎,和顏悅色地同我言道:“柒姑娘這身上的傷啊且養著呢,一些客套的虛禮不講也罷。”
話說到一半,長生公公朝身後指了指。
“殿下特意吩咐,調來兩名婢女來專門伺候柒姑娘,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儘管同她二人說,她二人辦不到的便來尋我即可。”
我臉上笑著應承,心裡卻將魏馳問候了八百遍。
真是給幾個巴掌再給幾顆棗。
我這一身的傷,還不是拜他魏馳所賜。
現在卻來當良善親和、體恤下人的主子了。
“另外,殿下還讓我給柒姑娘拿來兩樣補品,一罐是上好的創傷膏,塗了身體不留疤,還有養膚美白的功效,另一罐是人蔘等珍貴藥材熬製的丸藥,吃了可以補氣強身,幫助柒姑娘早日康健。”
我強顏歡笑。
“那就勞煩長生公公,替我......謝過殿下。”
自宮變逃亡那一年起,我就再冇過過被婢女服侍的日子。
突然之間身邊多了兩個形影不離的小丫鬟,還真是不習慣。
在她二人的服侍下,我趴著床上養了兩三天,過了段久違的悠閒日子。
每天除了餐食,還會有茶點甜水送來,搞得我有時恍惚得差點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
魏馳命人好吃好喝地供著我,卻從未來房間看過我一眼。
一晃又過了兩三日,我背上的鞭傷也好了,被針刺過的手指頭也開始消腫了。
是日,溫側妃和苧側妃兩人,帶著好吃好喝的來看我。
溫側妃一臉關切地打量著我的十根手指頭,神色極度誇張。
“天啊,柒娘,你這手指頭怎麼包得跟壁虎的爪子似的,殿下到底對你用了什麼酷刑?”
我笑了笑,轉移話題。
“奴婢何德何能,竟然勞煩兩位側妃娘娘來看我。”
苧側妃接話道:“其實我和溫姐姐前些日子就聽聞了訊息,你被吊在府門外時,我二人本來是想替你求情的,卻被殿下下了禁令,不準離開後院半步,也是到昨日才準我二人來看你。”
兩位側妃的關心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細作的大忌是“情”字。
男女之情、姐妹之情、同僚之情、還有不值錢的同情,對於我們這些細作來說,都是要不得的。
因為這些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成為我的刀下魂。
有了情誼,我還怎麼下得了手。
是以,在睿王府裡,我並無與任何人交好的心思。
卻無奈溫側妃和苧側妃對我卻是出乎意料的熱心腸。
每每本心動搖時,我都會提醒自己,要守住這顆冷漠涼薄的心。
可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我起身下床,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欠身行禮道謝。
“奴婢身份卑微,卻有幸得兩位側妃娘娘關心,柒娘真不知該如何感激。”
溫側妃緊忙拉起我,將我按回了床上。
“想感謝我們還不容易,就再多給我們講講故事和鄉野間的趣事,或者多陪我和苧妹妹玩幾次葉子牌。”
“好。”
我晃了晃兩隻壁虎爪子,笑意盈盈地看著兩人,承諾道:“冇問題,等奴婢手好了,就陪兩位側妃娘娘打牌,給你們講故事。”
八卦的溫側妃又拉著我,追問我被魏馳責罰的原因。
我大致講了一番,溫側妃纔算作休。
“殿下真是糊塗,我看他就是有氣兒冇地撒,硬編理由拿下人出氣。”
“自己抓不到刺客,拿下人發泄,算什麼君子。”
“再說,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多著去了,憑什麼就認準了你。”
溫側妃嘟囔嫌棄了幾句後,又帶著苧側妃同我聊起府上的新鮮事。
“知道嗎,咱們王府上最近來了位小道姑。”
溫側妃說的時候,表情神秘兮兮的。
“我聽府上負責前院掃灑的嬤嬤們說,那小道姑最近甚是得殿下的眼,每日都在殿下的寢殿裡從早坐到晚。”
苧側妃聞言,也衝著我微微頷首。
“我雖未曾見過真人,但聽那些嬤嬤們說,小道姑生得清麗脫俗,走起路來都有種步步生蓮的仙氣。”
聞言,我心裡莫名有點酸。
怪不得都不看我,敢情魏馳是有了新歡。
男人啊,果然都不是喜新厭舊的東西。
“這下可好了,殿下身邊有了新寵,我跟苧妹妹再同他討要你,定不是什麼難事。”
溫側妃喜形於色,雙手在身前輕拍緊握,仍像是尚未出閣的少女一般。
聞言,我皮笑肉不笑,暫未表態。
兩位側妃的偏愛,著實讓我犯難。
魏馳寵誰不寵誰不重要,可我必須得留在他身邊。
一個多時辰後,兩位側妃起身要走。
溫側妃性子急,先帶著婢女離開了房間。
苧側妃臨出門前時,神色猶豫,似有話要說。
見狀我主動問道:“側妃娘娘可是有話要同我說?”
苧側妃低頭絞著帕子,時不時地又看向門外,很怕溫側妃回來催她。
“側妃娘娘儘管說,柒娘知曉分寸,不會亂說的。”
苧側妃點頭咬唇,似下了決心。
“我想問,我同溫側妃每每出行,殿下也都會派影衛暗中保護我們嗎?”
我立馬會意,苧側妃這般是為了影衛玄影。
“兩位側妃娘娘身份尊貴,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金枝玉葉,殿下自然會派人暗中護著二位側妃娘娘。”
苧側妃含羞帶笑地點了點頭。
“柒娘好生修養,我和姐姐改日再來看你。”
話落,苧側妃便步子輕快地去追溫側妃了。
白駒過隙,一晃又是幾日。
天氣漸暖,我身上的傷也都好得七七八八了。
手指拆了紗布,紅腫已徹底消退。
今日我早早起身,去魏馳的寢殿待命服侍。
殿內,魏馳尚未醒,長生公公站在簾帳外守著。
我上前行禮寒暄。
長生公公一見到我,也笑吟吟地道:“柒姑娘氣色果然好了許多。”
我莞爾有禮道:“托殿下的福。”
長生公公正欲開口同我說什麼,一道如清泉般悅耳清脆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長生公公,殿下可醒了?”
我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與眾不同的強勁對手迎麵走來。
小道姑確實如溫側妃和苧側妃所言的那般,清麗脫俗,氣質不凡,走起路都帶著股清風。
那一身月白色的輕紗道袍也隨風舞動,言行舉止都有種仙氣飄飄的迷人魅力。
“昨日道長回房後,殿下又多看了會兒書,睡得有些遲。”,長生公公淺笑應承。
小道姑眉目明媚,落落大方地看向我。
“這位婢女瞧著眼生,是府上新來的?”
長生公公立即同我引薦。
“還不快見過若穀道長?”
好一個若穀......
虛懷若穀,安懷若素。
思忖間,我視線飄香小道姑胸前那讓自歎不如的傲人“虛懷”。
這若穀“虛懷”該不是給魏馳專備的吧。
我收斂審視的目光,欠身作揖。
“婢女柒娘,見過若穀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