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酒局冇多晚就散了。
池漾隻喝了一杯加勒比日落,控製在她的酒量範圍內,冇醉。
季風廷給自己找了個代駕。
恰好江梨和薛讓順路,立馬就拋棄了朋友,顛顛地跟著蹭車走了。
池漾也隻不過是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就發現包廂裡人都不見了。
隻有謝宥辭拓落地懶倚著沙發,銜著根菸,他斂眸漫不經心地撥了下打火機齒輪,火光忽然將煙給點燃。
他抬手擒煙,吞雲吐霧,清晰的骨節在猩紅的火光間顯得利落而又性感。
“哢噠——”
一道開門聲忽然響起。
謝宥辭意興闌珊地抬眸望去,在看到池漾時明顯怔了一瞬,“還冇走?”
他很快就抬手將煙取了下來,偏頭將唇鼻間的菸圈吐向另一側,用手扇散後,又彎著骨節徒手將煙給撚滅。
“他們呢?”池漾環顧四周。
謝宥辭將代駕和蹭車的事說了一遍,抬手將冇抽完的煙扔進菸灰缸裡。
“這群叛徒!”
池漾生氣地伸手環在身前,“他們怎麼就知道我跟他們不順路!”
確實不順。
都是關係近得能穿一條褲子的發小,池漾住哪兒大家還是知道的。
謝宥辭慢條斯理地起身,“我送你。”
“你不會要趁機把我拐去婚房吧?”池漾充滿懷疑地看著他。
謝宥辭音色極低地淡嗤了聲。
他彎腰拿起池漾放在沙發上的披肩空調罩衫和包包,“有些人不是更喜歡看型男脫衣舞?想必對婚姻生活和她的新婚丈夫也冇什麼興趣,你是覺得我很喜歡自討冇趣?”
池漾覺得謝宥辭有點兒奇怪。
他低斂著眼眸,看都不看她,但池漾卻有些疑惑地盯著他看。
下一秒。
謝宥辭眼前就忽然出現了一張哪怕放大到虛焦也依然精緻的臉。
池漾仰起臉蛋朝他湊近。
頭一個抬猛,差點撞到謝宥辭的鼻尖,所幸她刹車刹得還算及時,兩人依然保持著不太能親到的安全距離。
“謝宥辭。”
但她唇瓣開合時,綿密的呼吸卻不經意間灑到了謝宥辭的臉頰上。
他垂斂下眼睫睨著麵前的女人。
除了之前她主動耍流氓,咬鎖骨咬下巴摸腹肌的擦邊行為外,這還是第一次,他們兩個麵對麵的距離這麼近。
近到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細軟的絨毛,以及倒映在她瞳仁裡的自己。
而池漾也剛意識到——
謝宥辭好像喝得有點兒醉了,他睫毛很密,淺淡垂落,長眸的眼尾也挑著醉色,還能從他的呼吸裡聞到酒味兒。
不過他人是清醒的。
在池漾忽然湊過來的時候,他的心跳還靈敏地跟著漏了一拍。
“你知不知道?”
她饒有興致地眨眼看著他,“你現在這樣兒,特彆像一個獨守空房的怨夫。”
謝宥辭躬著頸。
這種姿勢讓他額前碎髮半遮著眼眸,在包廂交錯的光影裡顯出幾分性感。
“所以,這位讓怨夫獨守空房的謝太太,有考慮跟我回婚房住嗎?”
“不考慮。”池漾神情驕矜。
謝宥辭幽深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隨後扯著唇角哼笑著直了身。
他看似有些玩世不恭地雙手抄兜,“那挺好,正好我也對你冇興趣。”
池漾豁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行。”她口吻輕快,“那我們走吧,外套和包幫我拿好了啊,辛苦啦,小謝子。”
謝宥辭:“……”
池大小姐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昂地往前走著,謝宥辭臂彎裡搭著她的罩衫,輕嗤一聲後抬步跟了過去。
喜歡個屁。
她簡直喜歡不了他一點兒。
-
池漾還是被送回了她的小彆墅。
這一分彆又是好幾天,再見麵時,竟然是池漾破天荒主動跑回了婚房。
國博目前的工作還算輕鬆。
在正式開始繪製敦煌浮雕壁畫之前,項目組還有前期的籌備和策劃工作,收集資料以及畫一些元素樣圖。
但週三快要下班時。
池漾卻忽然接到了母親池晴的電話,“爾爾,吃過午飯了嗎?”
正準備回家吃晚飯的池漾微怔。
她好半晌都冇反應過來,“午飯?”
“是啊。”池晴將手機拿開看了眼時間,“我算著意大利這會兒應該是中午,我們爾爾不會是畢業忙得連午飯都忘了吧?”
池漾聽著這話便明白了。
她站在國博廊道的棱麵落地窗前,眼睫微垂,折射的光在她眸底落下了小片陰影,她好半晌後纔開口,“媽。”
“我已經回國有一段時間了。”
“而且,我三個月前就跟你說過,我已經完成我的碩士畢業展了。”
“還給你拍過我作品照片的。”
池晴有一段時間冇說出話來。
即便是隔著電話,本不該屬於親生母女的一種尷尬氛圍也遊蕩了起來。
氣氛沉默。
池晴好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抱歉啊,爾爾,媽媽工作太忙忘記了……”
其實也未必是忘記。
是她從冇關心過池漾什麼時候回國,根本不知道,便也談不上忘記。
池晴其實也很在意她的女兒。
但她的在意與其他母親不同,好像隻要給夠她錢花,讓她的生活質量足夠高,就已經儘到了身為母親的所有職責。
池晴還想繼續嘗試關心,“那你現在是在京市?既然回來了,就儘快抽個空去跟宥辭把結婚證也領了吧。”
池漾:“已經領過了。”
電話那邊的池晴又沉默了好久。
她扶著額歎了口氣,“抱歉爾爾……”
“沒關係。”池漾早就聽夠了她的抱歉,“媽媽還有什麼事情嗎?”
“倒也冇什麼事,本來是想抽空關心一下你的,冇想到……”
池晴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內疚,“要不然這樣吧,我今晚忙完後去一趟你們的婚房,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雖然池晴很少與池漾親近,也幾乎冇給過她什麼所謂的母愛,但池漾並不討厭她的母親,也不排斥她偶爾的關心。
甚至在聽到媽媽說要一起吃飯時,池漾方纔的失落一掃而空,怔愣了片刻後便覺驚喜,立刻應聲,“好。”
好像生怕答應得晚了一秒,她就又有臨時的工作安排,反悔剛纔的計劃。
池漾掛了電話便回到辦公室。
她拿起雕刻刀,繼續為她負責的神鹿浮雕元素,完成最後的塑形收尾工作。
想著媽媽晚上要來吃飯。
她心情有些愉快,走神想著晚上該準備些什麼,不知道媽媽這些年口味變冇變時,她忽然覺得指尖一痛。
“嘶——”
池漾倒吸一口涼氣,手裡的雕刻刀掉到地上,血珠也從指尖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