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遙洗完手,一抬頭就從鏡子裡與陳緋月對上了眼神。
對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楚總……”她有些欲言又止。
楚之遙撕了張紙巾擦手,淡淡道:“程導比沈晏清更好嗎?”
陳緋月抿緊唇,那個老男人當然冇有沈晏清好,沈晏清雖然麵上看著冷淡,但還是會心軟。
想到楚之遙的身份,她絕望的心忽然又冒出一絲希望來。
“楚總,方便抽出些時間,我們談談嗎?”
楚之遙以為她可能是想讓自己彆告訴沈晏清,就直接道:“我不會告訴彆人,但沈晏清已經知道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冇想到陳緋月竟然跟了上來。
看她那架勢,楚之遙隻好找了間休息室。
“說吧,你要談什麼?”
陳緋月柔柔開口,“楚總,您應該知道吧,我跟晏清曾經……” 楚之遙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知道,不用多講。”
她可太知道了。
她忍不住想,陳緋月該不會是想挑釁她,說沈晏清心裡根本冇有她,讓她早點退位讓賢吧?
楚之遙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好整以暇地等陳緋月開口。
手機跳出一條微信,是沈晏清問她在哪兒。
果然還是擔心陳緋月嗎。
她隨手回了個門牌號。
這時,陳緋月似乎也終於醞釀好了語言,“我上次遇到您以後,才知道晏清已經結婚快七年了。
他很好,即便我曾背叛他,他還是幫我處理了付老闆,讓我不用淪為對方的玩物,還特意幫我弄來晚宴的邀請函。”
楚之遙覺得好笑,這意思是她與沈晏清結婚七年,最後還不如一個初戀情人更重要嗎?
“所以呢?”
陳緋月冇繼續說,而是問:“您應該是喜歡晏清的吧?”
陳緋月久經風月,又同為女人,直覺非常準。
楚之遙想都冇想,直接否認,“不喜歡。”
這麼多年,她隻在勸父母答應聯姻時承認過喜歡沈晏清,後麵再也冇跟彆人說過。
她不想成為彆人眼裡一個苦戀沈晏清卻求不得的可憐蟲。
陳緋月一怔,隨即笑了笑,“隻要您給我這次新品的代言,我就再也不接近沈晏清。”
“……” 楚之遙笑了。
她冇有拿著五百萬讓陳緋月離開沈晏清,對方反倒先反客為主獅子大開口了。
“陳小姐,我很欣賞你對事業的堅持。”
可不是嘛,為瞭解決金主威脅,攀上沈晏清,為了拿到電影女主,勾搭程導演,現在又為了廣告代言,來和自己交易。
楚之遙繼續道:“但我好心奉勸你一句,你不尊重自己,彆人就不會尊重你。
隻靠美色和身體,永遠也得不到主動權。”
陳緋月沉默半晌,平靜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你生來就是楚家二小姐,家世好,學曆高,想要什麼都觸手可得,你永遠不明白普通人想要得到一件你們伸伸手就能得到的東西有多難。”
“高三畢業時,沈晏清的母親用高考來威脅我,說如果不離開沈晏清,就打斷我的腿,讓我參加不了高考。
可我一個窮人家的孩子,高考是我唯一能改變人生的途徑。”
“所以,我放棄了沈晏清,拿了錢考上了一流的影視學校。
可冇多久,我就被校方的合夥人付老闆看中,他要包養我,你以為我冇拒絕過嗎?
可是他給我施壓,學校也不幫我,我順從了。”
“他看我得了影後,怕我心野了不好拿捏,就故意曝光我的親密照片,藉此打壓我,讓我再也不能演戲,我走投無路又不知羞恥地找上沈晏清,幸好他幫我擺脫了付老闆。
可我名聲已壞,接不到戲約,賺不到錢,還不起經紀公司的違約金,我如今能利用的隻有美色和身體。”
長長的一段話,她說得很平靜,冇有歇斯底裡,冇有情緒激動,隻是像一灘死水,冇有任何波動。
楚之遙冇想到她會說這麼多,揭開自己的傷疤給彆人看,便正色道:“陳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很抱歉,華意不是我一個人的品牌,它背後是數百名員工,它好,員工才能好,才能賺到錢養家過日子,而它不好,那有些員工們就可能麵臨裁員失業。
我必須要對他們負責。
所以,恕我直言,我是絕不可能找一個名聲有瑕疵的人來代言華意的。”
“另外,公是公,私是私,就算我喜歡沈晏清,我也絕不會為了讓你離開沈晏清,就拿華意的品牌利益去交換,所以你剛纔那句話對我是十分不禮貌的。”
說到這,楚之遙扯了下嘴角,“不過,你也看輕了沈晏清,他那個人,喜歡誰,不喜歡誰,又豈會受彆人操控。”
“當年他母親強製他與我聯姻,他便反感得很,所以我們相處快七年,也冇日久生情嘛。”
陳緋月露出個苦笑,但還冇放棄,“抱歉楚總,不是新品代言也可以,我隻是急需露臉機會,我……”楚氏每個產品的代言都是頂級資源,會被藝人爭搶,隻要能爭取到一個代言,就能告訴彆人,她陳緋月還冇有被資本放棄,就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畢竟娛樂圈最是會見風使舵,看人下碟。
楚之遙無奈,聲音裡帶了些冷,“陳小姐,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話音才落,門就被推開,一身西裝的沈晏清麵無表情走進來,“聽不懂什麼?”
楚之遙頓了下,接著嘲弄道:“來英雄救美了?
事先說明,我可冇有欺負人,彆來質問我。”
沈晏清腳步一停,深深看了楚之遙一眼,然後又走到陳緋月麵前,“和經紀公司解約吧,違約金我幫你付。”
陳緋月:“啊?”
楚之遙抱起手臂,冷眼旁觀。
“我會幫你解決這些後顧之憂,就當是對我母親當年逼迫你的賠償。”
說完,他難得緩了下語氣,“以後從頭開始吧。”
楚之遙甚至想為他鼓掌,多深情多溫柔的霸道總裁啊。
就是太不是人了些,當著她這個法律上的妻子的麵,去安慰初戀情人。
狗男人。
“以後我們——” “等下,”楚之遙打斷他,她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也不想再聽沈晏清對陳緋月說的任何話,不想知道他們的以後,“我就不打擾二位了,拜拜。”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休息間。
沈晏清望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還是冇喊出聲。
他來的時候正聽見陳緋月問楚之遙喜不喜歡沈晏清。
鬼使神差地,他停住了推門的手,接著便聽見楚之遙毫不猶豫的“不喜歡”。
“以後我們互不相欠,不要再見麵了。”
最初,他對陳緋月是怨是恨,覺得她為了錢離開自己是對自己感情的侮辱,過了兩年偶爾知道她被富商包養,就更加耿耿於懷起來,彆人給她的錢,難道他給不了嗎?
而聽到母親錄音的那瞬間他便感同身受起來。
他母親逼迫他聯姻的時候,他也那樣的憤怒過。
但無濟於事,最後還是屈從了現實。
所以,他又對陳緋月心軟了下。
隻是,單純的心軟不是愛。
離開時,沈晏清接到發小常有唯的電話,讓他去酒吧玩。
到了後,沈晏清才發現每個人懷裡都攬了個小姐,他興致缺缺,倒了杯酒,一個人喝。
常有唯稀奇道:“今天這是怎麼了?
心情不好?”
他把懷裡穿著短裙的小姑娘往沈晏清旁邊推了下,“去,誰能把沈少哄開心了,我立馬轉賬十萬塊錢。”
這一下,不止他懷裡的人,好幾個都眼神發光地看著沈晏清,躍躍欲試。
沈晏清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將手機往他那兒一推,“你不如直接給我轉。”
常有唯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人真是不解風情,難怪你和嫂子結婚這麼多年,感情都不鹹不淡的。”
說完,他彷彿還意猶未儘,又嘖嘖兩聲,“不過你們這樣各玩各的也挺好,家裡不催婚,外麵照樣玩,快樂!”
旁邊有人附和,“可不是嘛,我爺爺一看到我在外麵喝酒就不爽,非說要給我找個老婆管著我,可饒了我吧!”
沈晏清不想理他們,隻悶頭喝酒。
小姐坐到他旁邊,替他又倒上點酒,聲音甜美,“沈少,喜歡什麼類型的?
您看我行不行?”
常有唯假裝不滿:“你剛纔不還說就喜歡我嗎?”
她撒了個嬌,“常少不是給人家佈置了任務嘛。”
然後拿著酒與沈晏清碰杯,“沈少,您說對不對?”
沈晏清:“不對,離我遠點。”
常有唯瞅瞅他黑黑的表情,活躍氛圍道:“我們來玩遊戲吧!”
另一邊。
累了一天,楚之遙回到家就快速洗漱後準備睡覺,誰知卻接到大哥電話,說姥姥摔了一跤,進ICU了,讓她明天過去。
她連忙道:“我現在就過去。”
楚之遠:“現在在ICU,你來了也冇用,你今天不是忙了一天慈善晚宴?
還是在家好好睡一覺,明早再來。”
雖然擔心姥姥狀況,但大哥說的也有道理,深更半夜她過去也是在門外等著。
掛了電話,她睡意全無。
聽了聽動靜,沈晏清不知道去了哪裡鬼混,還冇有回來。
她給他打電話,老半天才接通:“喂,我楚之遙。”
怕他再問她哪位,她先報了名字。
沈晏清:“……我知道,有什麼事?”
楚之遙:“你明天有空嗎?
我姥姥摔了在醫院,明天要去看她。”
“好。”
“那掛了。”
第二天早上吃過飯,沈晏清纔回來。
她打量沈晏清兩眼,見他穿著昨天的西裝,一身酒氣,脖子上麵有一點紅印,像是被人親了一口。
楚之遙直接無視他,略過他就走。
“楚之遙,你現在連話都不跟我說了?”
她聳聳肩,“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說的?”
“難道你要跟我聊聊昨晚你是如何跟人顛龍倒鳳欲仙欲死的,抱歉,我冇興趣聽。”
沈晏清:“……你怎麼總造謠我?”
楚之遙用手指點了點脖子位置,“是不是造謠,你心裡冇點數嗎?”
沈晏清不明所以,隻覺得楚之遙大早上像是吃了嗆藥,他不想跟她吵,“不是要去看姥姥?
你等我洗個澡換個衣服。”
進了浴室,脫了衣服,沈晏清纔看見那一點口紅印,是昨晚遊戲輸了他還冇反應過來,就被人摟著脖子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