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深夜,我才低垂著頭,疲憊至極地回到房間。
沈文翰一見我歸來,立刻迎上前,關切地問:“娘子,你可還好?”
我喉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抽抽噎噎地淚流。
沈文翰見狀,溫柔地將我摟入懷中,輕輕為我拭去臉上的淚痕。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漸漸止住了哭泣,但依舊沉默不語。
沈文翰摟著我,眼中滿是深深的疼惜。
他捧起我那雙冰涼涼的三寸金蓮,將它們緊緊捂在他的心口,在我耳畔溫柔軟語。
他說:“母親的性格如火,剛烈無比,讓娘子受了不少委屈。
我在這裡,代她向娘子賠罪了。
娘子一定要放寬心,彆因這些瑣事鬱結於心、傷了身體。
日子還長著呢,相公會一首疼愛於娘子的。”
然而,文翰隻顧著勸慰我,並未注意到,年僅十歲的弟弟沈子墨在一旁聽著。
那小子聽完後,立刻飛奔到沈太太的跟前,將我們夫妻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複述給了她。
沈太太當時正端坐品茗,聞言猛地跳起,厲聲吼道:“這還了得!”
她隨即向身旁的小丫鬟下令:“快去給我把他叫來!”
小丫鬟低垂著頭,身軀微微顫抖,未敢挪動半步,小心翼翼地迴應:“請太太明示,要叫的是哪位?”
沈太太氣急敗壞,給了小丫鬟一記耳光,惡狠狠地說:“混賬東西,你越發糊塗了!”
這時,姑母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勸:“弟妹,你也彆太動肝火。
你要叫的是文翰,還是少奶奶,總得說清楚些。
她一個小丫鬟,又如何能知曉你的心思呢?”
沈太太這才稍稍平複些許怒氣:“去給我叫那畜生過來!”
姑母補充了一句:“快去請文翰少爺過來,說太太叫他。”
那小丫鬟這才含著淚水轉身離去。
沈文翰素來恪守家教,性格又頗為軟弱。
他心知母親己是大怒,一進堂屋便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沈太太不問緣由,伸手朝著兒子的臉上猛地扇去,劈劈啪啪之聲連響十多下。
打完之後,她仍不解氣,用力揪住兒子的耳朵,破口大罵。
“我今日非要親手擰斷你這不孝子的骨頭不可!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家祖宗留下的家法裡,有哪一條是教你縱容媳婦,公然數落母親罪行的?
你父親寵愛外室,對妻子冷落無情,己經是大逆不道!
如今你竟然步你父親後塵,寵愛妻子到不顧母親的地步,你這是要把我的臉麵都丟儘嗎?
你這不孝子,真是氣死我了!
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是家法,什麼是孝道!”
說著,她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狠狠地擰著沈文翰的耳朵。
沈文翰痛得淚流滿麵,一句辯解也不敢出口。
姑母在旁苦勸,沈太太這才鬆了手。
沈文翰依舊低頭跪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從深夜一首跪到午夜,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受罰,心如刀割,卻又束手無策。
畢竟,百善孝為先,誰又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