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收起紅色的煞氣,鬆開了麻三爺,帶有幾分恨意地說:“若不是這該死的趕屍匠。我本可以自救的!我的孩子也不會出事。我也冇必要跑到茶花峒。天意弄人!”
說話之間,女屍腹部開始動彈起來。
胎動了!
胎兒一動,女屍馬上移動身體,最終半靠在一塊石頭,又將紅蓋頭揭下來,露出了一張美麗的鵝蛋臉,臉上佈滿蠱毒瘴氣瀰漫造成的黑線。
一雙猩紅的佈滿血絲的雙目露出了哀求。
她雖然煞氣沖天,可此刻為了腹中的孩子,也隻能將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對老頭、老太身上。
藍婆見到此狀,倒也生出了同情之心,不管女屍是什麼來曆,腹中的嬰兒總歸是無辜的。
麻三爺低下頭,懊悔地說:“是我壞了禁忌,做了錯事。如果你腹中孩子死了,我願意一命償一命!隻求你不要傷及無辜。”
漫天大雪越來越大,更增加了幾分悲傷。
藍婆第一次給女屍接生,內心充滿了擔憂。
蠱,不是良善之物。
用蠱對付女屍與她腹中孩子的人,也絕對不是良善之輩。
女屍肯定是被仇家盯上了,所以纔會動用此等惡毒手段。
她和麻三爺二人今日幫助女屍接生,很可能會結下梁子。平白無故之中多了一個手段厲害的仇家,自己供奉的蠱神未必能夠保住自己。
藍婆看了一眼麻三爺,長歎一口氣:“老三啊,沾上了因果,怕是躲不掉了。”
麻三爺也說:“不管如何,她的伢崽肯定是無辜的。真有事情,我一個人扛吧。因果落在我身上,不能連累寨子的人。”
忽然,茶花峒東南方向的山林之中,陡然升起一股黑風。遠山之中,更傳來淒厲的哀嚎聲。
藍婆臉色更差,寒冷之中,她手腳冰冷,饒是見慣風浪,此刻也感到有些吃不消,說:“屍生子,蠱胎降臨,看陣勢要把山中不乾淨的東西引出來。今晚真是漫長的一夜。”
“動手!女的幫我接住孩子,男的幫我剪掉臍帶!”女屍的雙腿中間已經流出了黑色鮮血,這不是好征兆。
藍婆回過神來,擔心地說:“孩子可能困死在產道之中!”
燈籠的光芒非常微弱,照得並不太清楚。
女屍叫道:“不會!我的崽不會死,救出孩子。快……否則,整個茶花峒今晚不會有一個人活著。”
她再次大叫,喝道:“茶花峒蠱神,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弟子!見死不救,你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藍婆無奈地說,唸了一聲:“蠱神保佑!”她顧不上女屍身上的紅色煞氣,用力按壓腹部,幫忙按摩推拿。
女屍卻說:“蠱神不敢不保佑這個孩子的。”
經過將近半個小時的生育。
女屍誕下了一個男嬰。
隻可惜,男嬰全身發黑,麵板髮皺。
忽然,蠱胎的肚皮上閃過三道顏色迥異的氣流。仔細一看,正是紅藍黑三種顏色。
“是三屍蛇蠱!”
“忒歹毒了!”
“天殺的!”
藍婆連連驚呼:“蚩尤老爺啊!這對母子到底惹上了什麼樣的仇人!”
苗人崇拜蚩尤老爺,在情急之中就會喊出來。
麻三爺臉色慘白,說:“大姐,你確定是三屍蛇蠱嗎?”
藍婆點點頭說:“不會弄錯。苗人最強的蠱蟲是金蠶蠱。侗人最強則是三屍蛇蠱。二者都是極為恐怖的存在。冇想到會是這種蠱蟲!”
傳言三屍蛇蠱,是將世間最毒的一窩所生的紅、藍、白三色毒蛇放在陶罐飼養。毒蛇手足相殘。每隔七天,加入三個月不到早夭孩童的鮮血。連著餵養七次,最終養出一隻毒性和怨念超強的蛇蠱蟲。
用它來對付嬰孩,再合適不過。
“哎!那該如何是好啊!”
麻三爺一輩子遇到的怪事,都不及今晚。
他深吸一口氣,用刀割斷了臍帶。
女屍生育之後,已經冇有力氣再說話,指了指散落在一旁的紅蓋頭。
藍婆明白過來,用紅蓋頭包著沾滿汙血的嬰孩。
藍婆接過孩子,隻感覺一股寒氣襲來,瞬間侵入肌膚之中,整個人打了個寒戰。
孩子非常消瘦,還不到四斤,遲遲都冇有哭出來,皺巴巴的臉上沾滿了黑色鮮血,更是感覺不到半點心跳。
應該是死掉了。
“是個男孩!身上能看到蠱毒氣息流動,到現在還冇有哭。”藍婆說得很委婉。
遲遲未哭,便是表明男嬰已經一命嗚呼了。
雖然女屍拚力生下孩子。
可這對母子,刹那之間就會雙雙奔赴黃泉。
一想到這,藍婆也不由得有些傷感,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
“我們儘力了!你若是發怒。我藍婆也隻能跟你拚了。”藍婆接著說。
麻三爺心中歎了一口氣,拿著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窩,說:“小妹。我願意一命償一命!請你不要傷害其他人!此事到此為止。”
女屍冇有接話,而是將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男嬰口中。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凍僵的男嬰,開始吮吸孃親的手指,將紅色的煞氣吞了下去,眼皮閃動了幾下,竟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