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談又寧“你”了半天也冇“你”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感覺大腦有點缺氧。
突然消失的人,又突然地出現了。
但此刻站在她麵前的霍遠沉,和以前那個陽光俊朗、對她無比繾綣溫柔的大男孩相去甚遠。
這位“霍遠沉”,五官依然深峻,但眉眼淡漠,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刃氣息。
一身ALL BLACK 雙排扣墨色西裝西褲將他挺拔健碩的身體完美包裹,如神衹降臨。
見談又寧磕磕絆絆發不出什麼像樣的聲音,霍遠沉便薄唇微啟,明明是像寒暄一般的話,卻冷若千年寒冰:“我就看牆角這個狼狽的人像你,岑……哦不,應該是談警官,好久不見。”
霍遠沉磁性好聽的低沉語調裡全是譏諷。
曾經她在他身邊,化名”岑凝“。
他愛的是”岑凝“,而眼前的南城分局刑警支隊副隊長談又寧,不過是披著他愛之人皮囊的……騙子和仇人。
騙取了他的信任,熱情,和他的心。
霍遠沉,恨談又寧。
如談又寧當年的想法一樣,那個溫柔的霍遠沉,被她親手殺死了。
而今這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複仇撒旦。
然而,霍遠沉的突然出現不可能那麼巧合。
隨即,談又寧猩紅著雙眼,緊攥著拳頭道:“霍遠沉,如果你要報複,就衝我來,你為什麼……要對我的母親下手?”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低吼出來的。
吼出來的下一刻,談又寧不自覺地雙手緊緊攥住了霍遠沉西裝的前襟。
她的左手手腕處斜亙著一道長長的傷疤。
那是當年她被不知名的仇家們追殺,生生被挑斷了手筋而留下的,想來應該與霍家黨羽脫不了乾係。
談又寧是左撇子,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所以她此時的“攥緊”,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加之對他冇有防備,被霍遠沉一推,便推開了。
他就像丟掉一團垃圾一樣,麵露嫌惡。
從心底生出來的厭惡情緒。
推開談又寧後,霍遠沉雙手重新理了理西裝,拂掉了不存在的灰塵。
“談警官,你是警察,做事要講究證據,可不能冤枉好人。
你隨便查,我是一個守法的商人,也是個好公民。”
“……”談又寧目光複雜。
下頜處,她緊咬住又慢慢鬆開,“這件事警察會追查,如果真是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所剷除的都是社會毒瘤,自認為對得起國家、人民和我這身警服。
我知道我虧欠你,利用和傷害了你的感情,但我的家人並不。
所以我再重申一遍,我可以承受你的一切報複,有問題衝我一個人來,傷及無辜我便不客氣了!”
霍遠沉聽聞了談又寧的“慷慨陳詞”,忍不住為她鼓掌,“談警官,說得真好!
但我是來看朋友的,很巧在這遇到前女友就來看看,你母親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的目光從森冷轉為探究,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談又寧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
最後她無力地垂下了手,“你走吧。”
霍遠沉長手一伸,遞過來一張名片,像是施捨,“好歹睡過一場,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
談又寧呆呆地看著這張燙金的名片,並不想接。
霍遠沉輕輕扯唇,轉而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將名片一夾,輕輕塞進了談又寧胸前的白襯衫口袋裡,“萬一有需要呢?”
這哪是仗義執手?
明明就是**裸的羞辱而己。
她找他能有什麼需要?
隻求以後人生不再有交集了。
霍遠沉隨即便不留戀地大步離開了。
好像他們的重遇,就是一場她幻想出來的夢境。
母親的傷勢讓談又寧無暇想其他,她隻想將肇事司機抓到,萬一幕後有人指使……母親要照顧,工作也不能停歇。
談又寧見母親的情況稍微穩定了一些,便請求閨蜜傅爽偶爾幫忙來照看下。
在南城,多虧有她的照應。
-談又寧一歸隊便又接到一起新的報案。
城郊發生了一起惡性砍人事件。
談又寧立馬帶著隊友馬明和包挺、陳越等一眾人馬出警,現場傷者己經被緊急送往醫院。
砍人的人早己逃之夭夭,但在現場留下了白布條血書:“血債血償”西個大字極其蟄眼,分明就是挑釁叫囂。
技偵和法醫等也都己經來現場取證,談又寧和同事們也在現場嘗試著尋找更多的線索。
“談隊,我怎麼感覺這幫人是故意在和警察叫囂呢?
他們這腳印兒留的也太明晃晃了吧?
就差報身份證號了。”
一向大咧咧的馬明說道。
談又寧淡淡點頭,“嗯,先等技術科那邊的調查結果吧,咱們這邊你先去派人調查一下受害人的基本資訊和社會關係,回頭我們一起盤下。”
冇來由地,談又寧想到了霍遠深那雙陰翳的眼,和霍遠沉那雙受傷的眸。
談又寧首覺,或許,這一切都是衝她而來?
談又寧從來都是一個講求證據,不相信首覺這種玄學類的東西。
但這一次,她竟然冒出了這種詭異的首覺推想來。
母親那邊,也冇有傳來肇事司機被抓捕到案的訊息,肇事車被丟棄在臨市轄下的鄉道路口。
按道理來說,城市天眼係統那麼成熟了,各個關鍵路口都有監控,想跑也並非易事,這人都巧妙避開了,專挑冇有監控的小路。
負責這起事故調查的其他組同事說,這個肇事司機非常狡猾且具有反偵查能力。
被拍到的畫麵全都顯示他遮擋住麵部,根本無法獲取人臉,車也是掛靠在一個卡車租賃公司旗下的,而且事發之前公司負責人報案此車被盜……一切證據都指明,對方是有備而來,是刑事案件,所以移交刑警隊來聯合督辦。
談又寧作為受害者的親人需要避開,所以由其他組負責,她也配合做了筆錄。
母親不過就是個大學老師,退休之後就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怎麼會得罪人呢?
肯定父親兄長或者是她之前得罪的人……蓄意報複。
結合霍遠沉的突然出現,這一切太巧合了。
但霍遠沉絕不會那麼傻,把所有的矛頭指向他自己。
難道是霍遠深?
這時候他應該儘量低調纔對。
還是霍遠沉故意的?
就是讓她能猜到一切但又冇有證據,對他無可奈何?
談又寧深感無力地閉了閉眼。
再抬眸,她目光堅毅且淩厲。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隻要做了壞事,不可能不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