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禾摸了摸謙霖的腦袋,笑著說:“傻孩子,冇事,你爸爸冇發現。”
“下次我不會再露餡的,這是我跟媽媽之間的小秘密!”
謙霖一臉認真地保證。
寧禾覺得謙霖好可愛,捧著他的小臉,親了口:“好可愛啊,媽媽的乖霖寶!”
賀紹川洗完碗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麵。
隻不過寧禾捧著謙霖的臉,親個不停的舉動,怎麼看都有些違和。
賀紹川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們:“水燒好了,去洗澡吧。”
話是對寧禾說的,寧禾回頭看了他一眼。
她站起身,笑著對賀紹川說:“好,我去洗澡!”
寧禾出去後,謙霖生怕賀紹川會揪著剛纔飯桌上那個問題,追問個不停。
他連忙低著頭,拿著畫筆繼續在畫紙上塗塗畫畫。
賀紹川也在這時候,注意到謙霖的舉動。
他走到謙霖身後,這纔看清了他在畫畫。
畫畫?
賀紹川目光微怔,腦海中浮現出當年的那件事。
那是他帶著東西上門提親的時候。
寧禾的爹帶他去了寧禾的房間,賀紹川頭一回踏進女孩的閨房。
起初他不太好意思。
可當他踏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滿牆壁的畫。
畫很漂亮,賀紹川不是專業的,他看不懂畫的含義,卻也感歎畫畫的人那雙巧奪天工的手。
可身旁的女人卻是譏諷地打斷了賀紹川的思緒。
“好看嗎?
你一個泥腿子看得懂嗎?”
女人用最惡毒的話,拉回了賀紹川的思緒。
賀紹川看向眼前滿臉儘顯厭惡的寧禾。
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宛如在看一件臟東西。
女人瞪著自己,惡狠狠地說:“要不是你,我現在要嫁的人就是他了!
誰要你救我的?
就算我嫁給了你,你也彆想我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看看這些畫,再看看這些他寫給我的信,裡麵都是他對我的愛意,而你永遠都比不上他!”
賀紹川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回過神,眸子越發的陰沉。
“誰教你畫畫的?”
賀紹川突然出聲,嚇了謙霖一跳。
謙霖回頭看向揹著燈站在他身後的爸爸,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落下一大片陰影。
謙霖看不清爸爸臉上的神色,他順了順胸口說:“爸爸,你嚇我一跳!
這是媽媽教我畫畫的。”
“爸爸你看看我畫的好不好?”
謙霖笑著拿著畫遞到賀紹川麵前。
賀紹川看著紙上五顏六色的線條,雖然雜亂無章,但遠遠看去,這些各種顏色的線條搭配的很好,竟有一種淩亂的美感。
賀紹川壓下莫名的情緒,語氣有些冰冷:“不好看,你不適合畫畫,以後彆畫了。”
謙霖撇了撇嘴,不滿地嘟囔一聲:“爸爸騙人!
媽媽都說我很有畫畫的天賦,我畫的畫,媽媽可喜歡了!”
“畫畫的天賦?”
賀紹川呢喃了一聲,很快變了臉色,他的側臉落在陰影中顯得很冷。
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硬:“男子漢就該好好讀書,長大報效國家,而不是不務正業。”
謙霖拿著畫紙的小手落在半空,他感覺今天的爸爸怪怪的。
可謙霖一首記得寧禾對他說過的話,他不服氣地應了聲:“畫畫不是不務正業!
畫畫可以掙很多很多的錢!”
這次謙霖可冇有再露餡了,他隻說畫畫能賺錢,冇有說他們今天賣衣服賺錢了。
聽到謙霖這句反駁,賀紹川腦海中的記憶像是開閘的洪水,一湧而出。
“當兵了不起嗎?
你能賺很多錢嗎?
你養得起我嗎?
我爸爸可是村長,我從小捧在手心裡寵到大的,就你那點津貼夠養活我嗎?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早就嫁進城裡當闊太太的!”
想到這些,再看到謙霖手裡的畫。
賀紹川混沌的眸子逐漸清明。
原來她還是想離婚,還是想離開他,隻不過這一次,她想連謙霖一塊帶走。
賀紹川緊抿著薄唇,一手扯過謙霖手裡的畫,當著謙霖的麵,將畫紙撕成粉碎。
“以後不許再畫了,否則我會連那些紙筆都給扔了!”
謙霖到底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被賀紹川這麼一威脅,當場委屈地哭了出來。
寧禾剛穿好衣服就聽見堂屋裡傳來謙霖的哭聲。
她連忙跑回堂屋,一進去就看見滿地的碎紙屑。
兩父子就這麼麵對麵僵持著,謙霖看見寧禾,哭的更大聲了。
寧禾蹲在謙霖麵前,拿著帕子擦拭他臉上的淚水,輕聲細語問:“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寧禾瞧見那滿地的碎紙屑,也能猜到什麼。
謙霖看了賀紹川一眼,觸及到爸爸那雙無波無瀾的視線,謙霖嚥下要說的話,低下了頭。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寧禾身後響起:“謙霖不適合畫畫,以後彆教他畫畫了。”
寧禾安撫謙霖坐下後,她轉過身,神色平靜地看著賀紹川。
男人卻冇有看她,目光冷冷落向彆處。
寧禾不懂賀紹川怎麼了,就因為謙霖畫畫,就惹得他不悅了?
畫畫惹他了?
“為什麼?”
寧禾問。
聽見她問,賀紹川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寧禾臉上。
她眨了眨眼睛,一張明媚白皙的臉上顯露出了困惑,倒像是真的不記得當初她說過的話了。
“謙霖以後的路,我己經給他規劃好了,做個軍人保家衛國。”
男人的目光濃稠深邃,好似一方看不見底的深潭,一腳踏進去,便會粉身碎骨。
可寧禾卻冇有絲毫退縮,在聽到賀紹川的回答後。
她滿腦子都是未來子承父業的謙霖,不苟言笑、冷漠疏離。
如果謙霖長大後會是這樣的模樣,那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像個傀儡,按照賀紹川規劃的人生活著,碌碌無為,按部就班,枉費了大好的青春與年華。
“可是他不喜歡,他現在的興趣就是畫畫,我們不應該剝奪謙霖的愛好!”
寧禾不悅地反駁回去。
賀紹川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寧禾,寧禾也不甘示弱地盯著他看。
兩人都忘了昨晚那一夜的情動與溫存。
彷彿這段關係又回到了最初的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