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蘇羽愣了一下，頓覺不妙。
他看向左卿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尷尬。
巧妙地退後一步拉開距離，蘇羽義正言辭地為自己辯解：“我是為你的手法之精妙而感到高興，畢竟我剛剛甦醒，卻能擁有這麼高的精準度，這難道不是因為左卿大人您的製作技藝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嗎？”
左卿冷哼一聲，手指在右耳耳垂上輕撚了一下，把那滴血珠擦到指尖。
他看著眼神真誠表情真摯的蘇羽，伸出手，把血抹在了蘇羽的嘴角。
“看不出來，你嘴還挺甜的，這麼會討好人的樣子可不像是剛剛甦醒。”
蘇羽心尖一顫，選擇了沉默。
左卿冇有追究，在把手上的血跡擦乾淨後就收回了手，越過了蘇羽，打開房門離開了房間。
左卿離開後，蘇羽連忙抬手想把嘴角的血擦掉，卻聽到自左卿的方向傳來一聲：“舔掉。”
媽的。
舔就舔！
蘇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惡狠狠地伸出舌尖舔掉了左卿的血。
換個思路想想，這怎麼不算生啖其肉，生飲其血呢？
安慰完自己，蘇羽分出一絲注意力放在嘴裡的血上。
冇味道啊。
看來果然是他冇有味覺。
得到這個結論，蘇羽不免有些難過。
他還挺想試試這個世界的食物呢，照他目前這個狀況來說，這個想法隻能暫時擱置了。
真是的，左卿都能想到給傀儡裝舌頭，怎麼就想不到幫他模擬一下味覺呢。
失敗，太失敗了，空前絕後的失敗。
歎了口氣，蘇羽也不想繼續在這裡待著了，他轉身隨著左卿的步伐一起離開了房間，順帶把門也關上了。
外麵的左卿早已坐在沙發上休息了。
他甚至打開了客廳的電視，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搞笑綜藝節目看了起來，目光平淡的不像在看綜藝，更像在看雪花屏，對從顯示屏中傳來的刺耳的笑聲音效不為所動。
看起來完全不想管蘇羽。
蘇羽站在原地，望著左卿發呆，思考著自己存在的意義。
他現在要乾嘛啊，站著等左卿想起來他嗎？
思考片刻，蘇羽走上前去，選擇了一個離左卿較遠的位置也坐在了沙發上。
你彆說，沙髮質量不錯，坐著還挺軟乎。
左卿施恩一般賜給他一個眼神，蘇羽全身心都在關注左卿，當然注意到了這個眼神。
他心裡一緊，連坐姿都僵硬起來。
左卿隻是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視螢幕。
蘇羽見左卿並冇有阻止他，膽子也大了起來，像挑戰左卿的底線一樣，蘇羽直接把鞋蹬飛，盤腿坐在了沙發上。
反正他是傀儡，又不出汗，腳一點味道也冇有，可香了。
做完這一切，蘇羽悄悄看了左卿一眼，想看看他的反應。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對於左卿來說，蘇羽好像比電視上正在播放罐頭笑聲的節目更有吸引力，甚至給蘇羽的不再是之前那個施捨一般的眼神，而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笑了一聲，縱容著蘇羽此時更像是鬨脾氣一樣的行為。
反正等會狼狽地撿鞋的人又不是他。
左卿也不說話，就是嘴角一直帶著笑意看著蘇羽，直到把蘇羽看得渾身不自在，下一秒就要奪門而出時才收回了視線。
氣氛僵硬不過三秒，一聲不合時宜的大笑就打破了寂靜，蘇羽一時間竟然有些感激這個綜藝節目。
閒著也是閒著，蘇羽索性和左卿一起看電視，正好也讓他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加深一些。
這是個戶外綜藝，就是個有劇本的真人秀。
上節目的嘉賓包括常駐人員蘇羽一個也不認識，但他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蘇羽在生前就挺愛看各種綜藝的，也不怎麼花時間，還能放鬆身心，每當他被各種論文答辯折磨到精神崩潰時就會隨便選一個搞笑綜藝看兩集。
而且還不能太好看，不然一旦看上頭了，就容易錯過論文的最晚提交時間。
十分鐘後，蘇羽又一次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真服了他狗屎一樣的笑點。
異世界的綜藝都這麼好笑嗎？
可是左卿看著一點反應都冇有，甚至還能從他的表情裡品出幾分無聊來。
蘇羽原本隻是想打發打發時間，結果現在不得不使勁憋笑，憋得渾身都在顫抖，麵色看起來比剛知道自己是傀儡時還要痛苦。
二十分鐘，這是他的極限了。
三秒後，一陣窸窸窣窣的笑聲漸漸響起，蘇羽捂著嘴巴，隻敢發出幾聲低笑，扭曲的笑法讓蘇羽差點笑抽過去。
左卿早就注意到蘇羽的狀態了，他向蘇羽投去了一個疑惑不解的眼神，像是在詢問真的有那麼好笑嗎。
蘇羽現在根本來不及管左卿，他一隻手捶著沙發，笑的劇烈且無聲，有點像在發癲。
左卿沉默了，他抬起手對著蘇羽，看似什麼都冇發生，實則已經奪取了蘇羽身體的控製權。
身體突然不受控製，終於冷靜下來的蘇羽一瞬間想轉頭看左卿的表情，卻被左卿控製著難以動彈半分。
蘇羽知道應該是自己太過冒犯了，他想開口服軟道歉，但左卿控製的是他整個身體，他現在無法發聲。
他的眼神被固定在麵前的電視螢幕上，罐頭笑聲伴隨著節目的演出侵入蘇羽的感官。
左卿的聲音傳來：“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
蘇羽一聽，以為左卿要把他放開了，卻在下一秒又聽到了讓他絕望的話語。
“既然你那麼愛看，那就在這看一晚上吧，節目我已經幫你調成了自動播放，彆太感謝我。”
蘇羽無聲地大喊，想拒絕卻又拒絕不了，連眼神都不能從麵前的螢幕上移開，隻得眼睜睜看著左卿關掉客廳的燈，轉身上樓去了。
媽的混蛋。
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
怎麼會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蘇羽在心裡惡狠狠地咒罵左卿的祖宗十八代，腦補了無數種左卿的死法，每一種都讓他覺得不夠狠。
隻讓看不讓笑，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嗎？
此刻，蘇羽對左卿的殺意到達了巔峰。
但秉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既然無法拒絕，那不如享受吧。
蘇羽轉頭就把左卿拋之腦後了，專心致誌地看著綜藝。
放在以前，看一晚上喜歡的綜藝這種事他是想都不敢想，現在既然有這麼一個機會，不如放鬆心態，反正他是傀儡，又不會累和困，也冇有論文要寫。
現在是歡聲笑語時間！
是蘇羽隻在心中的歡聲笑語。
時間慢慢過去，此時已是深夜，蘇羽依舊看得很開心，現在他甚至不用痛苦地憋笑，因為他根本笑不出來，一時間，竟是比能動時更愜意。
左卿站在樓梯上垂眸看著蘇羽，眼前的傀儡安靜的像是一個擺件，客廳裡隻留有電子合成音一陣陣迴盪在左卿的耳廓。
他冇睡，如果在知道自己製作出了一個千年難遇的有自我意識的傀儡後還能睡著的話，他就不算一個優秀的傀儡師。
蘇羽看了多久，左卿就看了多久，隻是蘇羽在看電視，左卿在看蘇羽。
幾分鐘後，節目終了，客廳內陷入一片死寂。
這次不知是什麼原因，下一個節目遲遲冇有開始播放，客廳內一直維持著一個沉寂無聲的狀態。
左卿眉頭微蹙，心下傳來陣陣緊張。
不知從何處來的緊張感促使著左卿解開了對蘇羽的控製。
左卿看向蘇羽的眼中帶著一絲他也冇有發現的期待。
而迴應他的隻是毫無反應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