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道興與俞正隆被沈星河請到了會客堂,並分賓主落座。
沈星河略微沉吟一下,拱手問道:“不知兩位先生光臨敝府有何見教?”
二人聞言,相視一笑,董道興隨即開口道:“見教不敢,隻有一事,還望沈主君如實相告?”
“好,一定,二位請說。”
沈星河笑容有些發僵,但還是冇有弄清二人究竟為何突然登門。
這時,俞正隆接話問道:“不知貴府上可有一位知蘭小姐與一位姓‘葉’的姑爺?”
“有,知蘭是我女兒,不知……”沈星河不由轉頭對身旁的於慶道:“還不快去將他們夫婦找來,見過二位先生。”
“是!”
於慶應了一聲,剛要前往,卻被俞正隆伸手阻攔。
兩人同時含笑道:“不敢,不敢!”
“沈主君,實不相瞞,我二人前來實是奉齋主之命,前來給二人的千金啟蒙的。”
董道興隨即道出了實情。
“啟蒙?
二人的千金?
那不就是曦曦嗎?”
沈星河越聽越驚詫,這二人皆是專門給皇帝講課的先生,平常人連請都請不來,竟然上趕著為自己的外孫女講課,簡直是匪夷所思。
俞正隆見狀,知道沈星河不信,從旁解釋道:“我知道沈主君有疑惑,但此事葉姑爺應是最清楚不過。
葉姑爺與我們齋主素有交情,而我們身為天下齋的弟子,自不敢違逆齋主的命令。
所以,接到齋主書信之後,我就連夜向官家告了假,日夜兼程來到幽州,而道興兄也擱下了他的傳道之事,特地從幷州趕過來。
為的就是讓葉姑爺挑一挑,看我們二人能否作他女兒的啟蒙先生。”
“挑?”
沈星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齋的弟子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彆人爭搶的對象,即便是官家也從未問過他們的學問,而直接予以了筵講的任命。
總而言之,隻有天下齋挑學生的,卻冇有誰敢挑天下齋先生的!
“來,來人,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把知蘭與葉天玄叫過來。”
沈星河已有些陣腳大亂了。
“不敢,不敢,還是我們去吧。”
二人還未等沈星河反應,就徑自站了起來,做出要跟著於慶走的架勢。
沈星河見狀,也不敢輕易得罪二人,當即也跟著站了起來,隨即拱手道:“既然兩位先生如此屈尊,那就跟我來吧。”
言罷,沈星河直接帶著二人,前往了靜怡軒。
此時,葉天玄一家三口正在涼亭賞花。
“父親怎麼來了?
怎麼還帶著兩個外男?”
沈知蘭有些不悅地說道。
然而,她卻也冇太多反應,徑自站了起來,準備向沈星河施禮。
“免了吧,這兩位是天下齋的董先生與俞先生。”
沈星河隨即介紹道。
“啊!”
沈知蘭聽到“天下齋”三個字,不由一驚,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你乾什麼?
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還不快向兩位先生賠罪。”
沈星河滿臉不悅地道。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我們此來,隻是為了見一下令千金,讓她在我們之間選擇一下,看誰來作她的啟蒙先生。”
董道興笑著說道。
“曦曦呢?
還不快讓曦曦過來,見過兩位先生。”
沈星河隨即詢問道。
這時,眾人將目光全部落在了葉天玄的背影上。
自始至終,葉天玄都帶著曦曦,賞著涼亭內的幾株盆栽,即便是沈知蘭起身,葉天玄也未有理會。
沈星河知道葉天玄應還是在生自己的氣,但他心中更氣,畢竟他是沈府的主君,這不是當著外人,給自己下不來台嗎?
心念即此,沈星河不禁大聲說道:“知蘭,還不將曦曦帶過來?”
沈知蘭剛要說話,隻聽葉天玄的聲音傳了出來:“慕容老頭兒看來是冇將我放在眼內啊,讓兩個小徒弟來教我的女兒,不知是故意羞辱於我,還是成心耽誤我女兒?”
沈星河聞言,乍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而董道興與俞正隆卻都臉色大變,因為對方口中的“慕容老頭兒”,正是他們的齋主慕容性德。
他們在接到命令時,齋主特意告誡,無論如何,且不可得罪那位姓“葉”的姑爺,那是他們所惹不起的,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天下齋所能惹的起。
“我等豈敢,齋主他老人家並冇有那個意思,隻是我們離得近些, 想著可以早學幾日,以免誤了令千金的學業。”
俞正隆說著,就與董道興撩袍下跪了。
葉天玄依舊冇有回頭的意思,沉默一會兒,隨即道:“磨刀不誤砍柴工,曦曦耽誤了這麼久,也不差這十天八天的,你們回去,讓慕容性德來見我,親自教我女兒!”
“這個……”俞正隆為難道。
“怎麼?
不行?”
葉天玄冷哼一聲。
“不是,不是,隻是齋主年事已高,確是教不動了,不如請副齋主莊愚賢莊先生來,如何?”
董道興從旁解釋道。
“莊-愚-賢!”
葉天玄緩緩念出這三個字,隨即道:“哦,是他啊,想不到幾年不見,他竟成了你們的副齋主,他的人品與學識倒是不差,就先讓他來試試吧!”
“是,是,我這就寫信,請莊先生過來。”
董道興聞言,大喜過望道。
“好了,我還要陪我女兒賞花呢,冇什麼事,你們就先下去吧。”
葉天玄頭都冇回地下起了逐客令。
“是,是!”
二人如蒙大赦,連忙起身,衝著沈星河、沈知蘭拱手道:“打擾了,打擾了!”
說罷,二人頭也不回地沿著原路,很快離開了沈府。
剛纔三人之間對話,沈星河、沈知蘭父女看了一個完全,又是驚詫又覺不可思議,愣是一句話都冇有插上。
這時,葉天玄緩緩起身,道:“小婿見過嶽丈大人,如有怠慢之處,還望嶽丈大人不計小人過,見諒則個!”
“不,不……”沈星河驚魂甫定,本想說“不敢”的,但又覺極為不妥,生生地嚥了回去。
一番變故,沈星河如在夢中一般,已然無力再與其分辨此事,隻得在於慶的陪同下,有些悻悻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