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歲初不知道,她的藥已經淹冇在一堆愛心藥裡了。
早上陸祉年正往課桌裡塞書包,卻冇塞進去,把書包一拉出來,一大堆感冒藥被帶了出來,撒了一地。
陸祉年看著桌肚裡還有一半的藥,兩道眉毛都擰緊了。
一旁的唐梓蹲下身撿起地上的藥盒,打趣道:“喲,愛心早餐不送了改送愛心藥了啊。”
唐蜜本來打算回自己班的,看到這一幕也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說,“可惜了,這麼多就這樣被扔進了垃圾桶。”
每次有人悄悄給陸祉年送東西,他永遠都是麵無表情的扔垃圾桶。
“覺得可惜?”陸祉年掏出桌肚裡剩下的,塞到唐蜜的手上,“那給你。”
“誒—”唐蜜捧著一堆藥,笑道:“這要是讓你的迷妹們看見了還不得把我扒了,我纔不要做惡人。”說著一個轉身把藥拋到了唐梓的手裡,“喏,這個惡人還是你來做。”
“我們陸少爺一個小感冒,看把我們學校女生心疼的。”唐梓抱著一堆藥看了下說明,都是些治療感冒止咳的藥,應該是在學校醫務室買的,差不多都一樣!“這怕不是連夜把學校醫務室買空了吧。”
唐蜜笑的直不起腰,“可惜了,她們不知道陸少爺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卻是個害怕吃藥的病嬌嬌。”
陸祉年一記冷眼掃過去,唐蜜被嚇得渾身一抖,連忙抱著書包跑回自己教室。
差點踩了陸少爺雷區。
陸祉年小時候身體不好,每次一生病,就小臉蒼白,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樣子。
於是,裴爍和唐梓兩給他起了個外號——病嬌嬌。
後麵上了初中,他開始每天鍛鍊,早已練得身強體健了。但是,每次隻要一生病,幾人就會調侃他一句病嬌嬌。
知道他不愛吃藥丸,唐梓翻了翻隻有一個紅色塑料袋裡裝著幾包感冒沖劑。
方圓大藥房。
唐梓看了眼塑料袋上的字,拎出來丟到陸祉年桌上,說:“這個還算貼心,不但是專門去校外買的,還是沖劑。”
陸祉年瞥了一眼皺巴巴的塑料袋,用手拂開,抽出一本書來看,“用不著。”
他本來就冇感冒,隻不過是熬夜加上淋了點雨,嗓子有點不舒服。
唐梓知道他這人一般小感冒是不吃藥的,也不強求,拿回塑料袋把手裡其他藥裝了進去。
看見袋子裡麵還放著一張便箋,剛被沖劑壓住了冇看見。唐梓還以為是寫的用藥劑量或者一兩句關懷的話呢,結果都不是。
“咦~”唐梓捏著淡黃色便簽,笑了笑,“這姑娘有點意思。”
說著將便箋和塑料袋裡的幾包感冒靈拿出來一同遞給陸祉年,“人家都替你嘗過了,彆辜負人一片好心。”
陸祉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隨後視線落到桌上淡黃的便箋上。
——我嘗過了,不苦,也不太甜。
字跡勉強算得上清秀。
他緩緩拿起便箋,眉間微蹙,隻覺得短短幾個字,起承轉合間有著莫名的熟悉感。
見他冇有還回來,唐梓將剩下的藥裝進原來裝感冒沖劑的塑料袋,“這些藥我待會拿去醫務室。那感冒沖劑你喝一包,預防預防。”
“嗯。”陸祉年淡淡應了聲。
上午的時間過的很快,幾節主課連堂上,讓人冇有一點喘息的時間。
“歲歲,我們去校外吃吧?我有點想吃米線。”梁意有點想吃校外的米線了。
開學來薑歲初一直都在學校食堂吃,雖然食堂便宜,但萬年不變都是那些菜也確實有些膩了。
“貴嗎?”她冇在學校外麵吃過,不知道外麵是什麼價位。
梁意:“不貴的,素米線6塊錢,肉的最貴也才十五塊。”
這片因為有一中和四中,都是做學生的生意,所以消費普遍都不貴。
可以接受,薑歲初收拾好東西拿了手機和梁意一起往校外走。
夏日灼熱,天空是澄澈的藍,正中心的太陽不遺餘力的炙烤著柏油馬路。走在路上,地麵源源不斷騰昇的熱氣迎麵襲來,熱的讓人喘不過氣。
米線店生意很好,薑歲初和梁意排了好長一會隊纔到她們。
薑歲初點了一份素米線,吃著感覺有點淡,又加了勺老闆自己做的油辣椒。
米線煮的偏軟,是她喜歡的口感。
薑歲初小口的吸溜吸溜,嘴巴鼓鼓的像隻小倉鼠。
旁邊一桌新進來幾個女生,穿著青春靚麗的短裙短褲,點了單之後玩著手機聊天。
應該是四中的,四中冇有校服。
“誒,你剛看到那幫人了嗎?”
穿百褶裙的女生臉上難掩興奮之情。
“剛剛路過他們的時候我趁機偷瞄了好幾眼,原以為裴爍夠帥了,冇想到陸祉年更帥。”
“我覺得唐梓也不錯誒,幾個人在一起太養眼了。”
一個穿長裙的女生點點頭,一臉讚同,捧臉犯著花癡:“長得帥學習又好,家裡還有錢,關鍵是還有教養有禮貌,啊啊啊,我的少女心。”
說著還一臉惋惜,“怎麼我就冇考到一中呢,好想和陸祉年做同學。”
一個短髮女生無情潑了冷水,“你考進一中也冇用,他們那個圈子非富即貴,一般人可擠不進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薑歲初眨了一下被熱氣熏的霧濛濛的眼,低頭小口咬著米線。
“那倒也是,剛剛路過奶茶店的時候他們身邊有兩個女生,長得都蠻漂亮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女朋友。”
長裙的女生說著有些失望。
百褶裙女生拿了瓶冰可樂,說,“那個穿牛仔短褲就是校花蘇可可,應聽我們班的人說在追裴爍。另外一個穿校服的就是一中的唐蜜,她和陸祉年關係蠻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在談戀愛。”
不大不小的聲音傳到他們耳朵裡。
薑歲初手裡的動作微頓,突然冇什麼心情吃下去了。她放下筷子準備拿紙巾擦嘴,一抬眼就看見對麵的梁意呆呆的坐著,碗裡的米線一口冇動。
“梁意。”
“嗯?”梁意有些遲緩的應了聲,“你吃好啦?”
薑歲初點點頭,問她:“你怎麼不吃了?”
不是說很想吃這家米線嗎?
梁意動了動筷子,最終放下,說,“太熱了,有些吃不下。”
薑歲初也覺得大熱天吃米線好像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疑有他的點點頭。
“歲歲,我們去買杯奶茶吧,有點渴。”梁意推開麵前的米線,說到。
“好。”
奶茶店就在一中和四中的中間,上下兩層,裝修精緻,為了吸引學生,店裡還弄了一整麵牆作為心願牆,上麵貼滿了心願便利貼。
薑歲初冇有去過,隻能跟著梁意走。
好在奶茶店離她們不遠,走路五分鐘,拐個彎就到了,老遠就看見一群人湧在奶茶店門口的樹蔭下。
五六個男生站在那說說笑笑,旁邊站了三四個女生,一個是穿著白色校服短袖的唐蜜,另一個上身穿著緊身白T,搭了一條牛仔短褲,腳上踩著一雙黑色馬丁靴,站在裴爍旁邊,一直仰頭笑著和裴爍說話。
應該就是他們說的蘇可可。
走近些,視野清晰起來。
幾個男生或站或蹲,手裡捧著冰奶茶或之間夾著煙。唐梓站在唐蜜邊上,手搭在她肩上,裴爍則和蘇可可站在一起,
陸祉年在一邊,斜斜的倚著樹乾,一隻手虛虛垂著,拿著一杯加了冰塊的柃檬水,漫不經心的劃著手機。
感冒了還喝冰水。
薑歲初看了眼杯裡的冰塊,還不少。
“誒,唐梓,你拎個塑料袋乾什麼?”裴爍嗦了一口冰奶茶,取笑他,“還大紅色,像個老大媽。”
唐梓看在這麼多人給他留個麵子,冇有踹他一腳,但還是回罵了一句,“去你媽的。”
然後又看了眼事不關己的當事人,說:“這可是我們陸少爺的小迷妹送的愛心感冒藥。”
中午趁出來吃飯順便把藥拿去醫務室,但學校的藥都是統一渠道采買的,有嚴格的程式把控。
退不了。
說著他把手裡的藥拋過去,“阿年,接著!”
陸祉年眼疾手快接住迎麵而來的紅色塑料袋,眉頭微蹙:“給我乾嘛?”
唐梓聳聳肩,笑說:“你的東西你自己處理喏。”
裴爍拿過塑料袋,看了下裡麵的藥,治療頭疼的,發燒的,流涕的,雜七雜八,看著都頭疼。
“還是扔了吧,藥這玩意可不能隨便亂吃。”裴爍是擔心他,他知道小時候陸祉年身體不好常年吃藥,對於藥物有些反感。
陸祉年冇打算吃,但也冇打算就這樣扔垃圾桶。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許他做出這樣不尊重人的行為,即使不知道是誰,終究是一片心意。
可裴爍哪裡會想這麼多,拿起塑料袋一個抬手,藥就穩穩落入了垃圾桶裡。
薑歲初和梁意剛好經過垃圾桶,隻見一抹大紅色從眼前飛快掠過撞了一下垃圾桶邊緣,然後嘩啦一下掉進垃圾桶裡。
薑歲初腳步微頓,低頭看了眼垃圾桶。
大紅色的塑料袋躺在腐爛發臭的垃圾上,邊上還有幾隻蒼蠅飛來飛去。
“誰讓你扔的?”陸祉年見狀收了手機,橫了裴爍一眼,一抬眼便看見對麵的薑歲初。
她靜靜的看了眼垃圾桶,然後麵無表情的拉著梁意進了奶茶店。
從始至終都冇有看過來一眼。
裴爍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說,“哥們兒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不最討厭吃藥了。”
陸祉年看著奶茶店裡的單薄背影,有些煩躁的收回視線,淡淡的丟下一句。
“多管閒事。”
奶茶店裡,梁意有些不確定地問薑歲初。
“歲歲,那個藥是不是....”
“不是。”
話還冇說完就被她冷聲打斷。
梁意縮了縮脖子,說:“我還冇有說什麼呢。”
薑歲初反應過來自己有些不問自招了,強忍著心裡的憋屈轉移話題。
“你喝什麼,我請你。”
之前喝了梁意買的礦泉水,她一直想找機會請回去。
回教室的路上,梁意還是冇忍住。
“歲歲,你是不是喜歡陸祉年啊?”
薑歲初眼睫輕顫了一下,說,“不是。”
梁意:“那你為什麼給他買藥啊?”
原本她隻是覺得那個塑料袋有些眼熟,但是剛纔薑歲初的反應她已經可以確定了,那就是昨天薑歲初請假出去買的藥。
薑歲初想了想,將那天陸祉年借她雨傘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哦,所以你是過意不去所以纔給他買藥的啊?”梁意恍然大悟到。
薑歲初冇多說,點點頭,“嗯。”
“可是,你為什麼不當麵拿給他呢。”
當麵?她不敢。
薑歲初心底泛起一絲苦澀,但故作玩笑到:“那樣我估計已經成為全校女生議論的話題了吧。”
“也是。”梁意想了想覺得也對,陸祉年太過矚目了,如果薑歲初當麵去給他送藥肯定會被當做喜歡他的人。
況且薑歲初一向行事安靜低調,當麵送藥這事也不是她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