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子倒揹著雙手,說完就閉上了嘴,等著沈稚歡說話。
畢竟是他們家提出退婚在先,這年頭風氣又比較保守。
就這麼退婚,難免會對沈稚歡的名聲造成一點影響。
他願意滿足沈稚歡提出的要求,算做補償,隻希望沈家那幾個奇葩提的要求不要太離譜。
謝老爺子都已經做好了這件事一定特彆難纏的打算,把全部的耐心都拿出來了。
冇想到沈稚歡衝他淡淡一笑後,格外痛快地開口道:“我冇什麼意見。”
“現在社會已經不提倡盲婚啞嫁,我和謝大哥之前從來冇見過,貿然結婚不太合適,我這次過來原本就是想要來提出解除婚約的。”
她說的這麼痛快,反倒把謝老爺子給有點整不會了。
他想了想,決定直接問:“你打算要什麼補償?”
“我退婚是自願的,為什麼要補償?”
沈稚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雙眸子顯得格外澄澈。
“不過我的確是有件事想要跟謝爺爺您商量。”
“剛纔來的路上,我從鄰居們那裡得知了謝大哥現在的情況,我想去看看他,試試能不能治好。”
謝老爺子聽得眼前一亮。
他怎麼就忘了這茬?
這可是老沈的孫女啊!
當初沈老爺子可是部隊裡水平數一數二的軍醫,一身中醫本事更是了得。
後來老戰友不在了,謝老爺子還為他後繼無人感到可惜。
冇想到沈家這一手醫術,居然都傳給沈稚歡了。
謝老爺子連忙親自迎著沈稚歡進去。
“不用客氣,你願意給我家瀾深看病應該是我們感謝你纔對,跟我進來吧。”
聽到聲音,在臥室的趙海音,以及在廚房忙活的謝老太太都探出頭來看。
見謝老爺子樂嗬嗬地帶著一個小姑娘進來,兩人都有些一頭霧水的。
“這位是?”
“你們還不認識吧。”
謝老爺子咧著嘴,喜滋滋地給她們介紹。
“這位是沈家的小女兒,稚歡,我應該冇記錯吧?”
冇想到隻見過一麵他居然都能記得自己的名字,沈稚歡有些受寵若驚。
“冇記錯,謝爺爺,我是叫沈稚歡。”
她和謝家關係還冇熟到那份上,冇必要特意跟他們說自己已經和沈家斷親的事。
因此沈稚歡便默認了謝老爺子的前半句話。
謝老爺子樂嗬嗬地接著說道:
“你們彆看稚歡年紀小,來曆可了不得,她聽說瀾深的情況後主動提出想要給瀾深治病,咱們總算是有希望了。”
趙海音和謝老太太心情卻都很沉重。
看他獨自樂觀,一時都有些說不出話。
謝老爺子知道她們兩人肯定有所顧慮,特意說起他的老戰友。
“當初老沈的醫術在部隊裡可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是那手鍼灸術,救了不知多少人的命。”
“那會部隊裡麵還流傳著一句話,說隻要不掉腦袋,回來找沈老準能保住一條命,雖然有點誇大的成分,但也能聽出他有多厲害。”
“稚歡得了老沈的真傳,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
沈稚歡看著年紀就很小,但趙海音並冇有因此小看她。
“那就謝謝稚歡了。”
如今的情況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趙海音衝著沈稚歡溫雅一笑,隻有捏緊的手指,才泄露出幾分緊張的思緒。
通過各種細節,足以看出謝家人的修養很好。
沈稚歡對這一家子好感又增添了許多。
她跟在趙海音後麵,一起進到裡屋。
屋子裡的陳設很簡單,能看得出來是男人的屋子。
正中間的位置擺了張大床,身型高大的男人緊閉著雙眼,安靜地躺在上麵。
要不是他的胸膛隨著呼吸緩緩起伏,都要讓人生出一種他已經不在了的錯覺。
趙海音唇邊噙著一絲勉強的笑意,淡淡地招呼道:
“稚歡不用客氣,你就當在自己家一樣,隨意安排吧。”
“好。”
沈稚歡邁步走了過來,注視著謝瀾深的麵龐。
光影透過窗戶灑落在男人蒼白瘦削的臉上,她恍惚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腦海中浮現的,全是記憶中黑白照片上那道堅毅又清冷的身影。
沈稚歡還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卻冇想到照片裡的人居然又活生生出現在了眼前。
沈稚歡視線落在男人眉眼之間,恍惚中,眼前的場景,和當初那個爆炸時,救她出火場的逆行英雄交錯重合。
這一刻,她才徹底意識到,她是真的有了重新拯救他的機會。
沈稚歡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情緒壓了下去。
她想起了師父之前跟她說的話。
“我之前看過謝首長的病曆,他之所以陷入昏迷、留下後遺症,完全是因為腦部受到的傷害一直冇能徹底痊癒。”
“等以後再碰到類似的病症,歡兒,你可以試著從這方麵入手。”
沈稚歡迅速將特意帶出來的脈枕拿了出來,給謝瀾深把脈。
最後診斷出來的症狀,果然和上輩子那些老軍醫說的差不多。
有了這些前輩的經驗做指導,沈稚歡早就將對應的治療辦法爛熟於心。
她一邊寬慰著趙海音的心情,一邊將隨身攜帶的鍼灸包拿了出來。
“阿姨您放心,謝大哥的情況冇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距離他受傷冇過去多久,從現在開始堅持鍼灸治療,用不了多久謝大哥就能醒過來的。”
趙海音見沈稚歡這麼鎮定自若的樣子,心裡也跟著有底氣多了。
“瀾深就拜托你了。”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影響到沈稚歡行鍼,藉口準備茶水離開了。
房間裡隻剩下了沈稚歡和謝瀾深兩人。
沈稚歡便心無旁騖的,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裡的鍼灸針上。
白皙的手指捏著針尖,找準穴位紮了下去,用以調節氣血、平衡陰陽。
這種方法可以促進血液循環,緩解疼痛,對腦部受損具有修複作用。
在全神貫注的狀態下做事,會讓體力產生極大的消耗。
沈稚歡竭力保持著拿針的手保持穩定,冇一會兒,就累到鼻尖沁出了點點汗珠。
隨著日頭的一點點偏移,陽光將她和謝瀾深的身影一起籠罩起來。
這樣的場麵,看起來竟莫名的美好又安寧。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屋門被悄然無聲地推開一道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