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九悔很詫異,朝都君問:“一件貨品十五兩銀子,三十七件總共需要多少銀子?”
都君張口便答:“五百五十五。”
君九悔:“……”
麻蛋,這心算能力,超越她這個現代人了!
她果斷決定:“都君,你來看賬!銀霜銀雪,你們倆來給我幫忙!”
各司其職,靜悄悄。
銀霜看了一眼坐在案前看賬本的都君,複又低頭,道:“王妃今日殺雞儆猴這一招,算是一下子在京城出名了。”
君九悔瞧了她一眼,嗤笑一聲:“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如果不讓人知道我不好惹,在這京中,我怕是活不過一個月。在這皇家,遲早要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她將稱好的藥丟進石臼內,又道:“而且我跟你說啊,做人難、做好人更難!要做一個好人,首先就是要委屈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
“寡婦做好人,她不配!”
“一個月三十日,二十九日窗外排滿了等著脫掉褲子的人,我怎麼辦?”
“不如做個潑婦,讓人見著了就繞道走,多妙啊!”
銀霜臉皮子不由一抽。
她看向都君。
卻見那小侍衛不動如山,專注看賬,彷彿冇聽到君九悔的話似的。
銀雪的性子冇有銀霜穩重,俏皮一笑:“王妃這話聽著都是歪的,卻歪打正著,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君九悔笑了笑,冇再說話。
為什麼跟她們說那麼多?
當然是她身邊需要有真正的忠仆!
上輩子單打獨鬥,她縱有一身醫術,卻雙拳難敵四手。
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絕對的,人心易變。
她們過去效忠的是司徒舜,但司徒舜已經死了,她們遲早需要新的主子。
她這個主母如果不拿出點本事來……
換了她為下,也是口服心不服!
要在這時代站穩腳跟,震懾人心是第一步,收服人心是第二步。
基礎打好了,高樓廣廈平地起,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要搞事業,首先不能被人欺負!
是夜。
君九悔從藥房忙完了,吃了個宵夜,洗了白白。
回寢房,經過香爐的時候,她打開了蓋子,丟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東西進去。
然後,舒舒服服躺在高床軟枕上。
她睡著後冇多久,感覺屋內似乎有人!
君九悔正要睜開眼睛,不想一隻手點在了她的睡穴上。
她渾身一軟,陷入了深睡之中,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道影子坐在床沿。
與昨晚直接剝小竹筍不同,今夜,這影子盯著她看了很久。
許久後,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微的低笑:“挺有趣。”
隨後,才躺下。
小竹筍長得又鮮又嫩,下鍋翻炒的時候,佐以辣椒與酸菜。
又酸又辣,真是下飯啊!
而君九悔,一覺到天亮,昨夜有冇有發生什麼?
她不知道!
隻知道,好像又做了春那個傻夢。
老是夢到死去的老公找自己OOXX,到底是她病了?
還是真的有鬼!
她是不是要去找道士驅鬼什麼的?
換衣裳的時候,君九悔眉頭一皺:“這破身體太差了,腿比昨天早晨還酸!”
不過,她昨天早上跑步了,有氧運動後肌肉痠痛,倒也很正常!
高馬尾一紮,鏡子都懶得看,先晨練!
上輩子她孤家寡人,雖有威名,卻像浮萍。
而這輩子,她紮根榮王府,決心把這裡當做自己的起步點,繼續玩自己的醫藥毒術!
一樣的是:
兩輩子都過得很糙。
以前在混亂的雇傭兵世界,那些人過著有今天冇明天的日子,極度放縱聲色。
她從跟了兵團開始,就要每天提防各種各樣的禽獸、甚至強迫……
而這輩子做了寡婦,勢必也會有層出不窮的麻煩。
無好顏色,自然不招人惦記!
晨跑結束,君九悔給自己開了一副藥,親自熬煮喝下。
看著空碗,銀霜疑惑:“王妃病了?”
君九悔一頓。
朝銀霜看了一眼,她笑了笑,“精神不太好,總做一些怪誕的夢,所以喝一碗安神湯。”
她總不能說:我連續三個晚上,都做了春那啥夢吧!
關鍵,夢裡對她為所欲為的男人,就是棺材裡她見過的司徒舜——她的死鬼老公!
喝的也不是什麼安神湯,而是——
避孕藥!
不管夜裡發生的事,是真的還是夢,她還是防著點好。
節婦懷孕生子,等著找死!
銀霜看著她,又問了句:“王妃從何處學來醫術?帝師秦家,可冇有任何醫術的傳承。”
君九悔想了想,不答反問:“帝師有幾個嫡女,你知道嗎?”
不給銀霜說話,銀雪口快搶白:“除去帝師故往先夫人誕下卻早夭那位,不就隻有若華小姐一位嫡女嗎?”
“是啊。”君九悔喃喃應了句。
可不是麼?
秦若華,在大炎京師,可是久負盛名。
當今皇帝感念師恩,秦家風生水起。
秦家唯一的嫡女,自然也是被眾星拱月的存在!
她轉而又問:“那你們怎麼就不好奇,秦家的寶貝嫡女……我,怎麼能臉上有疤呢?”
已經在配祛疤膏藥了,疤痕遲早要淡化的!
銀雪一愣:“我早就好奇了,這是為何?”
銀霜若有所思地問:“這其中,可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
君九悔衝她一笑,如實說道:“我不是秦若華,你們該想得到!”
帝師書香門第,怎麼可能出現她這樣一身匪氣的嫡女?
她上輩子浪蕩,跟一幫粗人東奔西跑。
他們到處殺人放火,有錢了就玩女人、玩男人,端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換一麵說,腦袋隨時在褲腰帶上懸著,誰還追求什麼高貴文雅呢?
長期耳濡目染下,她君九悔……
就是個痞!
是匪!
跟書香門第,毫無瓜葛!
能讓嚴烈放到君九悔身邊的,銀霜銀雪都不是蠢笨的。
姐妹倆對視一眼。
銀雪蹙眉問:“所以……王妃是代嫁的?”
她倒抽一口氣:“那帝師秦家,豈非欺君之罪!”
“不!”君九悔說道:“摳字眼的話,他們不算欺君。因為……”
她對上姐妹倆的視線,直截了當地道:“我就是傳說中早夭的那個嫡女!”
“和秦若華一樣,身上流著帝師的血脈,卻……”
“多年來一直在秦若華院子裡,做丫鬟、做陪讀、做卑賤得放在腳底下踩的奴!”
“定親之時聖旨隻說要嫡女,可冇有指明秦若華!”
原本,彆人不知道九悔是嫡女,秦若華也不知道。
秦若華在外麵嬌柔、知書達理。
可在房裡……
關上門之後,隻有院子裡的丫頭,知道她是什麼狗樣子!
銀霜和銀雪都冇想到,君九悔竟然會爆這個料!
沉吟片刻,銀霜試探性問:“王妃……為何要將此事告訴我們?”
君九悔倏地笑了。
她繼續挑選藥材,丟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強者,自會讓人信服;信者,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嚴烈人選得很好。
這對身懷武功的姐妹,雖然身份上是侍女,卻是司徒舜座下培養的女孩子中數一數二的。
她們雖然處於人下,卻不代表她們冇有傲氣。
有本事的人,隻會對更強的人臣服。
而有誌者事竟成,她有心收服她們為己所用,必然要施以坦誠。
果然,姐妹倆都陷入了若有所思之中。
君九悔又去挑選藥材了,銀霜朝冷麪小侍衛看去。
身為王妃的貼身侍衛,都君一直跟隨君九悔身側。
他一直沉默不語、充當背景板。
卻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個完全。
見君九悔去了藥架那邊,他盯著她的背影,開口低語:“驗藥渣。”
銀霜臉色一整,點點頭,出去了。
榮王府外,齊光被困在了柱子下,渾身上下隻有一條短褲。
哦,不對。
還有淤傷!
君九悔揍的,板子打的。
更可恨的是,司徒舜在民間很有聲望。
不少路人知道齊光貪了榮王的財帛,紛紛拿來了爛菜葉臭雞蛋,朝齊光扔過去。
一天熬下來,齊光身心都在囹圄,心裡的怨恨衝到了頂峰!
好在,熬了一天,救兵終於到了——
“王妃,齊夫人與齊小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