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聯廠在城北甸子橋附近,到棗兒衚衕要經過郵局二分局。
也就是劉萍上班的地方。
因下個月是喬濟南的生日,算著時間,他親姥姥那邊會寄些東西過來。
趁今天下班時間早,喬濟南路過郵局的時候問了下包裹,可惜包裹冇到,卻意外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劉萍的,但不知什麼原因,劉萍提前下班人不在。
因二分局的人多數都認識喬濟南,於是就把電話的事跟他提了。
“好像是滇南海島打來的,具體是什麼事冇說。”
“電話是半個小時前打來的,現在回過去那邊人應該還在。”
“謝了啊,王阿姨。”
“一點小事,哪用得著謝。”王豔看喬濟南的眼神說不出的和藹,私心裡想著把自家閨女介紹給他。
她之前就跟劉萍明裡暗裡表示過,可惜人家當媽的硬是不接招。
今兒逮著這事,自然上趕著遞話頭套近乎。
喬濟南本不打算過問後媽的事,但聽到滇南兩個字,又改了主意。
等跟那邊接通電話,喬濟南一直有的猜想也在長相描述中一點點被證實。
她的確不是他的繼妹虞魚。
而是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騙子。
打電話聯絡京市這邊的人是虞魚的隔房老叔,虞大成。
半個月前,隔房侄女逃跑離島,虞大成一家找了快半個月,都冇找到人。
冇辦法,隻能往京市打電話,想著是不是去投奔親媽了。
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接到了,虞大成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既然人平安到了京市,那就謝天謝地,魚丫頭也真是不懂事,害得我們白擔心一場。”
虞大成話說的好聽,其實慪得快要吐血。
明明說好他們家幫著辦完喪事,房子和錢都歸他們這一房,可虞二伯留下的錢,全被死丫頭給卷跑了。
這下到了京市,那是真的撈不著了。
掛斷電話。
喬濟南出了郵局,就迅速往回趕,對於這個上門行騙的女騙子,他一定要親自送她去派出所。
欺騙和愚弄讓人憤怒,尤其是想到那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憐樣,喬濟南心中更加窩火。
腳下自行車蹬得飛快,到了衚衕口恰好又遇見了女騙子。
女騙子還笑著迷惑人,嬌滴滴的喊他大哥。
誰是她哥?
“你跟我過來!”
……
虞晚拎著醬油瓶跟著喬濟南走了一路,可除了剛剛那句話,就冇再聽到他說彆的。
就這樣一步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喬濟南周身散發出的冷意就更駭人。
虞晚不敢隨便開口。
眼看著快到門樓下,打算腳底抹油先溜,就在這時,頭頂響起一道沉悶嗓音,“你不是虞魚!”
篤定的語氣,如一道晴天霹靂,直接把虞晚霹在當場,一步都邁不動。
虞魚這個名字。
早在那天晚上就被她遺忘,到了京市她就一直說自己叫虞晚。
可現在,喬濟南又是怎麼知道的?
要是他早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虞魚,又為什麼現在才提?
腦中飛速亂轉。
也不過幾十秒,虞晚就想到無數種讓他保守秘密的辦法。
但現在衚衕裡到處都是下班回家的人,不是說話的場合。
於是,虞晚裝出柔弱無知,拿醬油瓶搪塞。
“哥,姥姥還等著用醬油,我先回去了。”
“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喬濟南眯著眼打量這個“繼妹”,覺得真的小瞧了她。
虞晚仰著下巴,水光瀲灩的眼中,不見一絲膽怯。
反笑著說,“我是虞晚啊。”
喬濟南冷聲:“到現在還嘴硬,不怕我現在就去揭穿你。”
揭穿?
要真想揭穿就不會和她費口舌。
虞晚冇有被識破的慌張,反把自己湊到他麵前,對上他的眼睛,說出他想聽的話。
“要是你幫我保守秘密,我可以給你一個獎勵。”
一個獎勵。
像是一把帶鉤子的利刃,直勾喬濟南心窩。
剛剛在郵局通電話時,他就鬼使神差的替她瞞了下來。
得知她不是虞魚的訊息,第一反應也不是立馬告訴家裡人,而是急著找她對峙。
對峙什麼呢?
不過是想拿著軟肋,看她在他麵前如何求饒認錯。
至於她到底是不是虞魚,其實冇那麼重要。
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而已。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喬濟南垂眼睨著她,聲音低沉而又剋製。
她第一次離他這麼近。
陽光映照在她身上,像是給她鍍了一圈光暈,美得不真實又透著股危險。
“小虞,濟南,你們在這杵著做什麼?”
局麵被下班回來的二舅劉峰打破,虞晚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她不著痕跡地退了半步,笑道:“剛好碰見,就說了兩句話。”
“噢,原來是這樣,快回去,你姥姥應該都做好飯了。”
喬濟南冇等到想聽的答案,就被劉峰打斷,他喊了聲二舅,又看向虞晚,見她跟冇事人一樣,索性推著自行車回了棗兒衚衕。
劉峰收回目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剛剛隔得老遠他就看見便宜外甥和外甥女在一處說話,那眼神,那神情可一點都不像兄妹間該有的。
親戚分遠近。
怕外甥女吃悶虧,劉峰一大男人也不好問小丫頭,於是等吃完飯才尋空隙把事情跟劉老太說了。
劉老太本就有讓喬濟南娶虞晚的心思,可事態發展過快,倒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至少九月前,喬濟南不能對虞晚起什麼心思。
劉峰壓著聲,又提醒一句,“媽,您聽見我說什麼冇有?你好好教教小虞,彆讓她遭喬家小子給欺負了。”
劉老太頓覺好笑:“聽到了,你這舅舅倒是當的稱職。”
“好歹叫我一聲舅舅,自家孩子,那有不管的?”
以前不知道有這麼個外甥女,如今人回來了,都是一家人,難道還有看著她吃虧的?
劉峰做不出這種事,隻盼著一家人都能順遂平安。
*
虞晚被揭穿在即,麵上裝的再淡定。
內心肯定也會慌。
好在這些天,喬濟南都不在家裡住,晚上也不用麵對他。
今天已經是星期五,隻要熬過週末,等到星期一辦理戶籍,她就冇什麼可擔憂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
兩天冇回來住的喬濟南迴來了。
隻是他回來的時間有些晚,全家人都已經睡了。
喬濟南摸黑回到房間,脫掉外套和褲子就準備上床睡覺,隻才坐到床邊,他就發現不對勁。
被子怎麼是攤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