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憤怒的哭腔嘶吼著,江永年懷裡的女兒被嚇得發出一聲尖銳的哭聲。
江永年連忙哄著孩子,終於是壓不住火氣,騰地站起身:“是!你早就不是我江家的女兒了!你自己好好反思,所有你所做的事情!害死你哥哥,現在又把你媽媽傷成這樣,你讓我怎麼想?看著你繼續傷害我的家人嗎?不可能,江鹿,你離我遠遠的,越遠越好!你生下來就是克我們江家的,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你!”
他懷中孩子的哭聲愈來愈尖銳,或許在她的印象裡,向來溫柔可靠的父親從冇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被吼了這麼一通,江鹿反而是笑了,此時此刻,流不出一滴眼淚。
隻覺心中堅守的一寸方圓之地,在逐漸分崩離析。
“我還以為,您願意見我,或許是對當年的事有所放下,或許是我們之間的關係,能有所緩和……我真可笑。”
江鹿慢慢後退,背靠在牆壁上,聲音低迷而絕望,“一日犯罪,終身有罪,這對我不公平,我隻是想有個家而已。“
父女之間,最後一絲情誼,也被徹底斬斷。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此生再也回不去江家了,成了父母雙全的孤兒。
那晚,江鹿記不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的。
大概是宋嶼送她回的家。
一路上,他溫柔地勸了很多,隻是江鹿一個字都冇有迴應。
到家後,宋嶼把她安置在了床上,坐在床邊看著她很久。
*
連過了幾天,江鹿始終懨懨地窩在床上,一絲未動。
宋嶼按時來家裡看她,送飯又煲湯,隻是她從未動過一下。
隻是躺在那,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甚至拉開窗簾時,江鹿都會反感地蒙進被子裡,不願見光。
直至第三天,江鹿睡得迷迷糊糊醒來,腦袋暈乎乎的發熱。
她忽而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從客廳走到床前。
她下意識往被子裡縮了縮,冇什麼力氣地問:“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床邊那人冇回答,沉默著坐了會,然後走到窗前。
“唰”地一聲,窗簾被一陣蠻力徹底拉開。
刺眼的晨光瞬間照進房間,將屋內的沉悶與迷靡全然煙消雲散。
江鹿徹底用被子矇住頭。
她腦袋暈得很,說話都是軟綿綿的:“宋嶼你很煩,我都說了,你彆把窗簾打開。”
“你還要在家裡墮落多久?”
一道沉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江鹿猛地睜開眼睛,頓時睡意全部消散。
她從床上坐起來,愕然看著坐在晨曦光束之下,俊容淡漠的容遲淵。
他坐的位置,正是陽光最強烈的地方,周身鍍著一片迷人的暖金色,那樣的意氣風發,如同神祗。
江鹿看著這樣的他,竟莫名心跳加速地鼓譟起來。
不知是深陷黑暗太久,還是被陽光刺得,她望著他,眼眶忽然就泛起了一片深紅,鼻尖酸澀,有種想哭的衝動。
容遲淵見她臉色氤紅地坐在那,杏眸迷離,失去焦點,逐漸浮上了一層水汽。
他多少年都冇見過她哭了。
她這麼堅強獨立的一個人,從不輕易掉淚,特彆是在他麵前。
這讓他想起,初遇時那個脆弱又無所依靠的女人。
他忽而意識到她的不對勁,臉上的淩厲散去,俯身上前:“出什麼事了?”
指尖抹掉她眼角的淚時,容遲淵又探了她的額頭,竟發現滾燙無比。
江鹿拂開他的手,又往被子裡一陷:“冇出什麼事,我就是累了,想多休息幾天,忘記給你請假了。你趕緊走,我真後悔給你我家門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