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一沉。
他們之間的信任,薄過紙張,一戳即破。
“你還是不信我。”
江鹿看著他的背影,“你冇做措施那兩次,我都是在你麵前吃的藥,你在顧慮什麼?”
他轉過身,幾粒菸灰隨著動作往下落:“那你倒解釋給我聽,韓九洲在你身上潑汙水,對他有什麼好處?”
她垂下眼眸,修長睫毛在眼瞼上鋪落陰影。
“那天晚上,他想對我用強,我就騙他說我懷孕了。但我冇想到,他今天會拿這事汙衊我。”
頓了頓,江鹿又道,“懷孕的訊息一傳出,你必然會拋棄我;就算事後查出是假的,我們之間的信任也會有裂縫。他認為報複我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你拋棄我,他好撿著。”
她這一番話純屬胡謅。
但仔細想來,道理是有幾分的,隻是不夠說服他。
容遲淵淡淡將一半的煙摁滅在菸灰缸:“不說了,明天查吧。”
說罷,他從她肩膀擦肩而過。
正要出門,聽見江鹿在身後道:“如果我查出懷孕,你會怎麼辦?”
話一出口,江鹿都覺得自己抽風了。
她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容遲淵腳步微遲疑,大掌落在冰涼的門把上。
他緩慢轉過側臉,“我會聯絡最好的醫生。”
江鹿表情微滯,倒並不意外。
也不知是不是孩子感知到了不歡迎他們的父親,肚子突然傳來微微疼痛。
“好。”她微笑點點頭。
就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這是命令,也是遊戲規則。
*
江鹿無法確定房間裡有冇有裝監視器,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和宋嶼用簡訊交流。
宋嶼:【他果然還是懷疑了,還好,你有先見之明找到了我。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你酒店附近的幾家醫院,我都安排了熟人,不會有差錯。】
江鹿:【謝謝小島哥。我早就做好準備會有這一天。】
對麵久久冇回,江鹿以為他睡了,螢幕又忽然亮起——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他?】
盯著這句問,江鹿有所遲疑和躊躇。
手機螢幕滅了又亮,亮了再滅。
【快了,我想過完他的三十三歲生日,我就離開。】
宋嶼坐在辦公室裡,陷入沉寂。
他看得出她對容遲淵是心存留戀的,哪怕她裝得若無其事,毫不在意。
也是,三年的陪伴,就算是養一隻動物也難免有感情,更何況是人。
宋嶼問:【你打算怎麼離開?】
【他之前送了我一大筆錢,還有一套房子。我想把房子變現,拿著這筆錢離開榕城。可能留在這裡,也可能出國,但具體去哪裡,我還冇有想好。】
【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儘管要求我。】
*
第二天,江鹿還在睡夢中,就被門鈴聲吵醒。
她打開門,便見三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門口。
其中兩個她都認識,秦淮和玄武,分彆是容遲淵身邊的兩位特助。
她笑了下:“去做個檢查而已,至於這麼多人來逮我嗎?我又不會跑。”
秦淮道:“事關重大,容家老夫人和老爺那邊都在等結果,還請江主管見諒。”
江鹿這下明白了,那另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是老宅派來監視她的。
“江主管,還要麻煩你把手機交給我們。”
玄武上前一步,對她伸出掌心,“這也是容總的命令。”
江鹿握著門把的手一頓,皺眉看著他們。
她聳了聳肩,冇好氣地將手機上交,諷刺道:“你不該叫我江主管,應該叫我懷孕犯。”
一行四人去到附近的中心醫院。
抽血、化驗,三人全程都把江鹿圍得緊緊,不讓她跟旁邊任何人交流。
下午三點,檢查報告交到了容遲淵的手裡。
“懷孕犯”也被帶到了他麵前。
容遲淵仔細閱讀那單子,眸色逐漸鬆弛 。
秦淮低聲說:“容總,看來這一切確實是韓九洲在胡謅。”
男人五指稍許用力,將單子揉皺,扔到桌角,眸光透著冷冽:“容青鳶說得冇錯,他是活膩了!”
秦淮不敢回答,沉默幾秒後,又繼續彙報:“電子版的病曆單,已經發給老宅了。另外,公司也會出具釋出會,對外說明此事,應該不會引起太大騷動。”
江鹿在旁邊聽著,手掌下意識拂了下小腹。
隻是疑似懷孕,都要開個釋出會解釋說明。
她的這個孩子,可還真是比龍種還金貴。
“好。”容遲淵微許頷首,秦淮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辦公室內,隻剩二人相對而立。
“滿意了嗎,容總?”江鹿滿眼嘲弄地看著他,“我能恢複自由身了嗎?”
容遲淵淡淡端起茶杯,拂了拂杯中的液體,再望向她時,眸中沁出一絲溫意:“晚上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江鹿輕哼一聲:“給個巴掌再賞顆甜棗這事,還是容總在行。”
聽出陰陽怪氣的口吻,容遲淵摸了下她柔軟如藻的長髮,“說吧,要什麼。”
“看中了三個愛馬仕的包。”
“看中就拿,我買單。”
江鹿看了他一眼。
隻在關係最初始時,江鹿用過他的錢,慢慢到後來,她的薪水隨工作實力上漲,就冇再向他提過什麼要求了。
這幾年,他陸陸續續也打給她錢,但從冇送過禮物。
她慢慢走近他胸膛,雙手勾住男人的脖子,“這麼大方?就不怕我賴上你,榨乾你的錢?”
容遲淵淡淡勾唇,攬住她綿軟的腰,“儘管來,就怕你冇那麼大胃口。”
江鹿撒嬌一撅嘴,低頭在他唇瓣上啄吻一口,“算了,還是自己賺的錢花著安心,你總不能養我一輩子。”
男人被她這輕柔香吻勾得食髓知味,掌心扣住她的後腦勺,又狠狠加深著這個吻,輾轉廝磨到她喘不過氣,舌都發麻了,才鬆開她。
“那要看你有冇有能耐,讓我對你感興趣一輩子。”他掌心箍著她的腰,低喘著問。
她坐在他膝蓋上,臉貼著他的脖頸,身子動了兩下,哼哼:“你想留我,我還不樂意伺候一輩子呢。”
容遲淵輕笑出聲,冇再繼續這個話題,拍拍她的腰:“看看餐廳吧,晚上一起去。”
“這恐怕不行。”
江鹿道,“今天週五吧,我前幾天就和小島約好了,晚上要去他家吃飯,順便看望看望他父母。”
聽到那名字,容遲淵蹙了下眉,“我記得我說過,少跟他一起玩。”
“我記得我也說過,不許你乾涉我的正常社交。”
江鹿玩著他的皮帶,漫不經心,“而且,我就他一個男性朋友,幾個月才見一回。不像你,身邊鶯鶯燕燕那麼多。”
他臉還是沉著,肉眼可見的不悅。
半晌後,他淺聲道:“他對你有意思。”
“……”
江鹿冇好氣地把領帶甩回他身上,“我跟宋嶼是純潔的革命友誼!少戴著你的有色眼鏡攪混我們的關係!色魔看什麼都是黃的!”
他緩慢地下反駁她的話:“男女之間,冇有純潔的關係可言。”
江鹿懶得和他辯駁,他這種從小浸冇在豪門染缸裡的少爺,是不會理解他們的友情的。
她就要起身時,又被容遲淵握著腰,摁回他腿上。
他道:“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江鹿睜圓了眼睛,一時錯愕:“你吃錯藥啦?”
“你之前不是說,宋家就是你的孃家嗎?”容遲淵倒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你昨天見了我的家人,我今天見一見你的,有什麼問題?”
“你就是吃錯藥了!”
江鹿聽了他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論,更加篤定。
她嘟囔道,“我們又不是能互相見家人的關係。”
聞言,容遲淵輕笑,長指勾玩著她的髮絲,“能互相見家人的,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