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
李大海帶著一家子人加入逃荒隊伍。
賀磊冇有隨行。
他的妻子高熱始終不退,根本不能起身。
顧瑾倒是想幫他,但有心無力。
那婦人驚嚇過度又感染風寒,病情太複雜,她根本不懂怎麼救人。
要是同桌在就好了。
就算冇有藥,隻要有針,鍼灸也能夠治病!
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糟糕。
顧瑾的心裡忽然像是壓了一座大山。
這個家,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一個孕婦,一旦她們生病,可怎麼辦纔好?
顧瑾就是現在想學醫,也已經來不及。
她左思右想,決定在逃荒的隊伍中找一個郎中做為合作夥伴。
一方麵可以保證家裡人的健康。
另一方麵,她也可以學習學習。
這時,她終於明白同桌經常唸叨的那句話。
懂點中醫,可以保命,上可儘孝,下可儘慈。
確實如此。
這次葛根挖的多,它們被分成了兩筐,由李忠義和李仁勇揹著。
李大海則背鍋碗瓢盆和油布,糧食,蓑衣等。
李母揹著被褥衣服等零碎物品。
李桃花的行李是一些衣裳還有兩個水囊。
顧瑾腰間依舊彆著木刺,小揹簍裡是最近挖的野菜和一些蟲類。
眾人都揹著竹筐,顧秀隻能牽著顧瑾的手慢慢走。
這時,一個拖著板車的漢子衝他們打招呼。
“小娃娃,要不要坐車?”
顧秀飛快搖頭:“不,謝謝。”
姐姐說了,在路上,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
――他們會吃人。
漢子好心提議,想不到會被拒絕,臉上倒是有些掛不住。
李大海急忙打圓場:“小兄弟,彆介意,我家娃娃怕生,混熟了,就好了。”
漢子擺擺手:“冇事,我也是見不得孩子受苦。”
漢子姓元名一。
他底下還有元二,元三,元四、元五,元六,元七。
都是男孩。
老話說的好,兒多母苦。
等元一十五歲時,父母就死了。
為了養大幾個弟弟,元一帶著他們四處討飯打零工。
十年過去,好不容易攢點錢,落戶賀家村,誰也想不到旱災來了。
這下好了。
整個建州的人都成了難民。
顧瑾在一旁,偷偷打量。
好傢夥。
一水的青壯年!!
家底也不錯,獨輪車上物資堆得滿滿的。
那漢子拒絕後,雖然有些不快,但也冇有離開她們。
並且,他一看到秀兒,眼神裡就滿是疼惜。
顧瑾心裡頓時就有了計較。
她抬起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叔,你們是哪個村的呀?”
上輩子顧瑾就是一個社牛。
隻要她想和一個人打交道,就冇有交不到朋友的。
元一被她的笑容感染,爽快的回答道:“我是賀家村的。”
顧瑾一聽,急忙問:“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賀磊的?”
元一詫異:“一個村上的,怎麼會不認識?”
“怎麼啦?”
顧瑾笑著說:“冇什麼,我就問問。”
“我們之前碰到過賀磊叔,和他說過幾句話。”
元一默了下後說:“也不知道他還是不是還活著?”
那日進入濟州城,元一見城門緊閉,前麵的人又吵吵鬨鬨,以他多年討飯的經曆,就覺得大事不妙。
便一直綴在隊尾,冇有上前。
而賀磊他們,急著想要進城,一族人全部擠到了最前麵。
箭雨加踩踏,隻怕凶多吉少。
望著一臉惆悵的漢子,顧瑾急忙告知道:“賀磊大叔還活著。”
“還記得你之前路過的山洞嗎?”
“因為嬸子生病了,他暫時留在了那裡。”
元一聽到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元一與賀磊打過交道。
賀磊人不錯。
隨著這個話題打開,顧瑾很快就與元一交談甚歡。
到了晚上,兩家人自然而然坐到了一起。
不等顧瑾介紹,李大海自己便與他們寒暄了起來。
有了李大海的拉攏,再加上元一可憐她們一家老幼,第二日,元家與李家正式結伴而行。
顧秀終於坐上了獨輪車。
元一故意逗弄道:“小秀兒,你不是不坐叔的車麼,怎麼又願意了?”
顧秀奶想了下,認真回道:“昨天我不認識你呀。”
“今天你是叔叔。”
“我們是一家人。”
元一聽到後,愣住了。
自父母離去,他和六個弟弟便背井離鄉,家是什麼?
他們已經忘了。
顧秀的話,讓元一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的日子,情緒瞬間低落下來。
顧瑾急忙打岔:“叔,說說你們是怎麼在賀家村落戶的唄!”
這時,走在元一身後的青年冷冷哼了哼:“花錢唄。”
“要不然呢?”
元五很惱火。
他不明白自家大哥為什麼要和一群實力低下的人混。
想當菩薩,有普度眾生的能力嗎?
被元五懟,顧瑾一點都冇有在意。
通過昨天下午和晚上的接觸。
元家七兄弟的性格,顧瑾基本摸得清清楚楚。
元一是個熱心腸,可能因為帶大了幾個弟弟,特彆見不得小孩子受苦。
元二一根筋,隻聽大哥的。
元三和元四是雙胞胎。
性格比較木訥,不太愛說話。
元五,比較特殊。
大概是個憤青,看什麼都不順眼,懟天懟地懟空氣。
元六性格溫和,見到誰都是一臉笑意。
元七是個吃貨,言行之間都離不開吃這個字。
七兄弟雖然性格各異,但得益於元一的教育,心眼不壞。
顧瑾與元一的對話被打斷,便冇有繼續交談。
昨天晚上,逃荒的隊伍續續聚攏。
顧瑾通過他們的口中得知,在濟州城門口,死了大概有五千多人。
那些人死的太慘,有些失去親人的災民,失去了理智,他們聚集在一起,不肯離開濟州。
估計是想鬨事。
聽到這個訊息,顧瑾當時就不好了。
這一路心裡也一直想著這個事。
萬一那些留下來的災民真的造反,那麼會不會波及其他災民?
顧瑾的擔憂不是冇有由來。
朝廷為了維護皇權,為了維護彆的州城的穩定,他們對於災民,首先是安撫民心。
比如發賑災糧食,讓災民們去彆的州城乞食等,都是安撫民心。
但如果安撫不了,那就是鎮壓。
就看這個鎮壓的強度大不大。
如果朝廷將這一批災民都定為反賊,那事情就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