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泫隻好認命的去搬黑黢黢的破棉被,心底劃過一絲失落。
說什麼要陪他睡,看吧,都是假的。
裴泫的神色黯淡下來。
沈喬正在檢查裴珠頭上有冇有虱子,扒拉了半天,連虱子的毛也冇看到。
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等了半天,也冇見裴泫上來,她轉頭望去,發現小傢夥慢吞吞的搬著破爛枕頭打算往地上放,動作跟平常相比慢了十倍不止。
“你磨磨唧唧的在乾嘛?還不上來!”
男孩子家家的怎麼那麼磨嘰,倒不如裴珠的性格爽快。
裴泫一頓,很快扯出一抹笑。
“你是真的陪我們一起睡嗎?”裴泫想再確定一下。
“廢話真多。”沈喬不耐煩了,一把將裴泫撈在床上,利索脫了衣服,蓋上被子,熄燈睡覺。
屋內頓時陷入了黑暗。
儘管什麼都看不到,裴泫還是睜大眼睛盯著房頂,冇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她真的變得像夢中的娘了。身上香香的,被窩也是香香的,就連鋪的床都是香香的。
難道,孃的味道就是香香的。
裴泫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香味,但真的超愛聞。
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裴泫想,她今天一定累壞了吧?
竟然這麼快就入睡了。
沈喬確實累壞了,但她卻睡得不安穩。
夢中,她被絕望的情緒所包圍。
南越126年春,北方三年大旱,顆粒無收,撻搭國的士兵驅趕而來,攻城掠地,最後占領北方,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她帶領著一家老小跟隨蛤蟆村的大部隊逃荒,所到之處,浮屍遍野,易子而食。
悲慘的是,她那個便宜相公竟然受傷昏迷不醒,她拖家帶口一路南下,老的老,小的小,殘的殘。
這還不算悲慘,更悲慘的是,他們竟然遇到了土匪,手持大刀猙獰著麵孔盯著她,一刀砍了下去。
沈喬動了動嘴,想說話,可喉嚨乾啞,喊不出聲。
“不要!”
掙紮了許久,沈喬才掙脫束縛,喊出聲來。
“蹭”的坐起身來,發現後背已經浸濕,黏糊糊的像血一樣。
伸手摸了摸旁邊,發現兩個小傢夥還在,沈喬不由得鬆了口氣。
夢太真實了。
“你做噩夢了嗎?”黑暗中,裴泫突然出聲,沈喬又被嚇了一跳。
抹了把汗,沈喬沙啞著嗓音問道:“現在是哪一年?”
裴泫蹙了蹙眉,但還是認真回答:“南越126年,怎麼了?”
好端端的,她問這個乾嘛?哪國哪年她不是知道嗎?
南越126年…
可不就是現在的時間段嗎?
這麼巧?
天哪,現在正值春季,又是大旱,王氏剛被她接回來,那裴衍…
沈喬一口氣冇上來,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老天爺啊,她怎麼那麼命苦!
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
突然,“咚”的一聲,裴泫跳下床:“我去給你倒水喝。”
他輕車熟路跑了出去。
沈喬怔愣了一下,在空間找到打火機,點燃了燈。
這回沈喬是真的睡不著了!
什麼喜當娘綠茶妹妹惡毒繼母這都不是事,她總有種預感,接下來要麵臨逃荒。
裴泫很快捧來一碗水,沈喬仰頭一口飲儘。
揉了揉裴泫的小腦袋,沈喬眯笑:“我以前那麼對你,你竟然還對娘這麼好。你不恨我嗎?”
裴泫緊緊抿著唇,如葡萄般的大眼睛在油燈下,閃閃發光。
“我…”裴泫看向沈喬,隻覺得她今晚很奇怪。
若說不恨,先前對他們兄妹動輒打罵,冷眼相待,半分母子情感也無。說起恨吧,現在的沈喬不僅給他們做飯,撐腰出氣,還貼心的哄他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