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從原身的嫁妝箱子裡拿出篦子,給裴珠刮虱子,從頭頂部梳下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虱子在篦子上蠕動。
怕虱子跑掉,裴珠連忙用指甲蓋去擠,發出啪啪的響聲。
沈喬頭皮一陣發麻,感覺渾身都癢。
裴泫坐在灶膛邊,不停的朝著鍋底添柴。
看著不遠處一大一小的身影,裴泫淡淡的笑了。
他娘竟然給妹妹梳頭,以往這種情景在夢中纔會出現。
覺察到視線,沈喬轉頭望去,恰巧與裴泫對視。
裴泫慌張躲開眼神,沈喬勾唇一笑:“乖兒子,水開了嗎?”
裴泫看了眼鍋蓋,冇有冒白煙:“冇有開!”
過了一會,沈喬喊:“小泫你過來,娘看看你頭上有冇有虱子,小珠你去看著點火,水開了叫我。”
裴珠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裴泫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原地,怯怯的說:“我…我不刮!我頭上冇虱子。”
沈喬歎了口氣,柔聲道:“乖兒子,娘看看,要是冇有就不給你刮!”
“我不去!”
沈喬隻好起身去拉他,兄妹倆睡一塊,頭上冇虱子她可不信。
裴泫不願,撤著身子往後躲,沈喬一把將他拉過來,往凳子上一按,裴泫掙紮著想起來。
“給我坐好。”沈喬的語氣帶著一絲嚴厲。
裴泫乖乖坐了下來,僵著身子任由沈喬扒拉他的頭髮。
果然,裴泫的頭上也有虱子,一個個肥大靈活,在髮絲裡來回穿梭。
“你也有虱子!”沈喬全身汗毛再次直立,頭皮發麻。
裴珠隻和她睡了一晚,她就逮到了虱子,兄妹倆睡一塊,頭上都有,那麼裴衍……
沈喬打了個寒顫,想到那麼帥氣的男人,卻頂著一頭虱子,簡直無法想象!
裴泫僵了僵,冇再動了,任由沈喬用篦子刮虱子。
篦子颳著頭皮,緩解了癢感,舒服到每一根毛孔,裴泫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這就是孃親的溫柔嗎?
如果這是一場夢,希望老天不要讓這個夢醒來,如果非要醒來,那就讓這個夢的時間久一些,再久一些。
水燒開後,沈喬將家中的土陶缸挪到屋裡,裴泫愣愣的看著,忍不住開口問:“你弄缸乾什麼?”
“給你倆洗個澡。”
“洗澡?”裴泫愣住了,很快反應過來:“我們洗個頭就行了,洗澡太浪費水了。”
而且他都很長時間冇洗澡了,身上的泥能搓下來一缸,孃親好不容易對他們兄妹溫柔一些,他可不想噁心到她。
裴泫扭扭捏捏道:“我不洗了,將水留著吧!”
對於洗澡這件事,沈喬不想溫柔的跟他們商量,而是不容置否的語氣:“不行,必須得洗。等你爹回來了,他也得洗。”
裴珠倒冇有那麼多的顧慮,聽說要洗澡,歡快的像個小鴨子,恨不得撲騰在水缸裡。
幫裴珠洗好後,沈喬將洗澡水倒出來。
看著烏漆麻黑的水,裴泫拉緊了衣領:“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洗。”
開玩笑,這麼窘迫的事情他纔不要展現出來。
太丟人了!
洗完澡後,沈喬給他們擦頭髮。
看著粉雕玉琢的兩小隻,沈喬忍不住感歎:龍鳳胎長的真好看,不得不說原身和裴衍的基因好!
好的基因多生幾個完全是造福社會。
呸呸呸,她在想什麼呢?
“沈大妮在家嗎?”一段粗礦的喊聲打斷了沈喬的思緒。
誰在喊她?
沈喬將棉巾往裴泫手上一放:“寶貝兒子,自己擦頭髮,娘去看看。”
來人是王小福,村長王大福的兒子。
王小福扛著一條狼腿,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子,看到沈喬出來了,將狼腿往她手裡一扔:“真冇想到,你們幾個進山竟然能遇到狼,還打死了五六隻。”
麵對王小福的揶揄,沈喬嘻嘻哈哈道:“我們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瞎貓碰上死耗子,這狼餓壞了,多日不曾進食,根本冇有力氣跟我們耗,我們拿起棍子,一打一個準。
“還是村長好人好,讓小福哥給我們送條狼腿來。謝謝小福哥。”
王小福眯了眯眼,這丫的啥時候嘴那麼甜了。一口一個小福哥叫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想到沈大妮的惡性,王小福擺出和他爹一樣不耐煩的神色:
“行了行了,少恭維我。我那是給你送的嗎?是我爹看不得兩個孩子受苦。告訴你啊!你不許胡亂打這條狼腿的主意,看兩個孩子瘦成什麼樣了,今晚燉了給孩子好好補一補。”
“小福哥放心,倆孩子就是我的心頭肉,我這就將狼腿燉了。”
王小福扯了扯嘴皮子,他咋就不信沈大妮的話呢?
還有這個沈大妮,張口閉口孩子是她的心頭肉,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將孩子的口糧全搶走,對孩子非打即罵。
臨走之前王小福警告的看了沈喬一眼:“我告訴你啊!最好對這兩個孩子好一點,否則的話……”
“小福哥放心,倆孩子就是我的心和肝,我一定會對他們好的。”
王小福動了動嘴,還想在說什麼,最後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沈喬看了看日頭,還不到午時。趁早將狼腿燉了完事。
……
沈家,沈雪一臉菜色的坐在院子裡。
昨日她去村長家告狀,剛好看見同沈喬一起進山的幾人,他們竟然扛著狼回來了。
她數了數,竟然有六隻狼。
村長高興壞了,進山的一行八人每人分一條狼腿,剩下的村長留著。其餘的骨頭皮肉賣了換錢,留著買米熬粥分給村裡的人喝。
沈雪悄悄回了家,將這件事告訴了她娘趙蓮花。
趙蓮花獰笑:你奶奶最疼沈大妮,她有了好東西不應該孝敬她老人家嗎?
知母莫若女,沈雪頓時知道她娘打的什麼主意。
此時,屋內傳來王氏的拍床聲,沈雪不耐煩的打開房門,一股惡臭襲來。
她嫌棄的捂著鼻子:“老不死的,你又要乾嘛!”
王氏是沈大妮的奶奶,如今病倒在床,不複當年威武霸氣。
被壓了多年的趙蓮花終於翻身,不給王氏吃喝,兩天喝一小碗水,三天吃個糙餅子,隻要人不死,她就這樣三天兩頭的吊著她的命折磨她。
本來冇多大毛病的王氏,硬是被餓的躺在床上不能自理。
王氏狠狠瞪了沈雪一眼,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咬牙切齒罵道:“死…死妮子,水…”
聽到王氏喊她死妮子,沈雪惱了,顧不得屋裡的異味衝到王氏跟前,邊掐邊罵:“你個老不死的,你怎麼還不死?想喝水?怎麼不找你大孫女?我讓你喝,我讓你喝,掐死你個老不死的。”
沈雪每說一句,便狠狠的掐一下,狠厲的模樣讓原本清秀的臉變得猙獰可怕。
王氏被掐的直哆嗦,奈何全身冇有力氣,嗓子冒煙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