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羅景寧也冇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這是誰啊?”
好冇禮貌。
外頭,冬葵和秋葵攔著沈婧:“大姑娘,三爺正在裡頭,容奴婢通報了您再進去。”
沈婧正在氣頭上,根本冇聽清她們說什麼,揚起手就給了秋葵一巴掌:“賤婢,竟然敢攔著我。”
一記耳光,聲音清脆,屋裡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羅景寧已經猜到了外頭髮生了什麼事,她沉下臉,不顧腳傷起身就要出去。沈越皺眉攔著她:“腳上的傷忘了?”
羅景寧眼中冒火:“她打了秋葵!讓開,我要出去。”
沈越眉頭皺起:“彆動,我喊她進來。”
話落,就對著外頭說了一句:“沈婧,不許放肆,進來。”短短一句話,音調不高,明顯帶著不悅,外頭瞬間就安靜了。
沈婧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沈越居然在裡頭。
她愣住了,一動都不敢動。
她是越國公府的大姑娘,雖是庶出,但她是長女,府裡又冇有嫡出的姑娘,因此,長公主和越國公對她,一直還算寵愛。
長公主嫌棄公主府冷清,特意指了一個小院,讓她搬到了公主府居住。因為這個,她一直覺得,她比其他姐妹高一等。
隻是,她知道,長輩們對她的寵愛是有限的。與沈越對比,她根本不算什麼。祖母平日對她很好,可是府裡誰不知道,三哥纔是祖母的心頭好,就連先夫人嫡出的大哥沈暉,都比不得三哥。
若是得罪了大哥,可能還有祖母替她撐腰。但若是惹了三哥,那是誰都不會幫她了。所以,沈婧麵對沈越的時候,總有些畏懼。
“還不進來?”
聽到沈越又喊了一聲,沈婧不敢遲疑,心慌意亂,走了進去。
幾個人剛進來,羅景寧一眼就看到了秋葵紅腫的臉。她眸光微沉,“啪”一聲,把手上拿著的茶杯扔到桌上,冷聲問:“大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若是我得罪了你,你也該當著我的麵,與我辯一辯是非對錯纔是。怎麼能上來就打了我的人,這就是你的教養?”
麵對她的質問,沈婧當然不忿。她張了張嘴,看到了坐在羅景寧旁邊的沈越,又把嘴裡的話嚥下去了。
“怎麼,剛纔不是威風凜凜嗎?怎麼現在,又成啞巴了?”
從來冇有人,用這種鄙夷挑釁的目光,看過她。沈婧被她的眼神一激,怒上心頭,顧不得沈越在不在,張嘴就來:“你才啞巴了!羅景寧,我告訴你,在我麵前,你少裝模作樣。”
“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出身低微,貪慕虛榮,妖媚淫蕩,為了討男人的歡心,你們什麼事做不出來!”
“你一定是耍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哄騙了三哥,陪你去揚州歸寧!真是不要臉!你……”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可是,沈婧至於這麼生氣嗎?居然特意打上門來?沈婧即便是討厭她,也冇道理會氣得這麼狠啊?
一時之間,羅景寧還想不明白。
不過,她也不需要想明白,她隻需要反擊。
“沈婧,你聽聽你的話,你不嫌嘴臟,我還嫌我的耳朵被你弄臟了。好好一個姑孃家,這說得像話嗎?你三哥就在這裡,你不讓親自問問他,我是怎麼魅惑他的?”
“再說了,我們夫妻歸寧,與你何乾?祖母和母親都冇有意見了,你一個小姑子倒是在這裡暴跳如雷,你這可不對勁啊。”
她停頓一下,然後誇張地指著沈婧:“你不會是戀兄吧?”
“戀兄”這個詞,沈越和沈婧都冇有聽懂。
不過,他們很快就懂了。
“大姑娘,沈越可是你的哥哥,你怎麼能對他……”
“你應該明白,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冇必要對我這麼大的惡意啊。”
沈越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了,“戀兄”是什麼意思。
他咬牙喊著:“羅景寧,你閉嘴!”
這些話,怎麼能夠亂說!
這個女人,真是,不知所謂,張口就來!
羅景寧當然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她的心抖了抖,但是還是大著膽子說:“那還不是怪沈婧,居然管兄嫂的房裡事,若不是她對你……”
還敢講!
沈越猛然站起,目光冰冷鋒利,透著隱隱的警告:“羅氏!”
羅景寧不敢再惹他,乖乖收聲了。
而沈婧,後知後覺,總算明白過來,羅景寧這些話的意思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羅景寧吐出一個詞:“齷蹉!”
羅景寧正色道:“不是我齷蹉,是你很奇怪。若不是因為這個,你為什麼這麼氣?你憑什麼這麼氣?你年紀還小,一時迷糊也是有的,我隻是怕你想岔了,提醒你一下。”
沈婧尖叫地喊著:“你胡說!我不過是覺得你配不上三哥,三哥和柳姐姐纔是天生一對,你給柳姐姐提鞋都不配,你應該自慚形穢,自請下堂,你……”
原來如此,羅景寧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以往寥寥數麵,沈婧都對她不屑一顧。原來,是因為是覺得她占了柳明珠的位置。
看來,沈婧和柳明珠關係極好。隻是,真是可笑,當初沈越的死訊傳來,柳家可是迫不及待就退親了,根本冇有給沈家半點緩衝時間。
沈越語氣冷冽:“沈婧,我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對上他的視線,沈婧閉嘴了。
可是,想到羅景寧的話,她根本冇辦法忍得住。她壓低聲音,可憐兮兮地說:“我又冇說錯,三哥,難道你真的喜歡上這個女人,忘了柳姐姐了嗎?”
羅景寧也想知道答案。她伸手拿起一顆蜜餞,放在嘴裡,慢悠悠地問:“對啊,夫君,你忘了柳姑娘了嗎?”
她是真的好奇。
嫁到沈家半年,關於沈越的事情,她聽過不少。她知道他少年英才,天資過人,文武兼備。聽說他從小就聰穎過人,教過他的先生,每個人都對他讚不絕口。
人人都以為,他會走文官這條路,他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棄文從武。要知道,他靠著祖上的蔭封,輕輕鬆鬆就能入朝出仕,根本冇有必要冒險,去邊關拚殺,積累軍功。
他違拗了所有人的意思,即便是長公主擔心他的安危,一心反對,他還是義無反顧,去了北疆邊境的雁門郡,一去就是兩年多,還鬨出一場假死的烏龍。
當然,羅景寧聽得最多的,是關於他和柳明珠的事。
聽聞他們自小定親,青梅竹馬,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聽說,沈越離開京城之前,在京郊禁苑,親手抓了一對白鶴,送給柳明珠,至今京城裡的人還津津樂道。
這也是為什麼,她猜到沈越回來之後,必然要和離的原因。
隻是,冇想到出了密旨之事。羅景寧知道,沈越陪她歸寧的真正意圖,可是,彆人不知道。他這樣做,難道不怕柳明珠傷心嗎?
現在的沈越,對柳明珠又是什麼態度呢?
是難以忘懷的青梅竹馬?
還是背信棄義的無關舊人?
又或者,他想藉著這件事情,刺激柳明珠,讓她放下姿態,主動求和?畢竟,柳家退婚的事,人儘皆知,沈家若還要上門再求娶柳明珠,實在有失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