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羅景寧詫異:“你怎麼又來了?”
這嫌棄的語氣,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伯孃來了,祖母叫我們去春熙院。”
對於羅阿妙,羅景寧十分感激。
當初,她剛剛穿越到這個朝代,她那渣爹正預備把她賣給他的頂頭上司,一個四十多的老男人當續絃,羅景寧當時都打算和羅家魚死網破了。
哪曾想,羅阿妙派人來到豫章郡,問她願不願意嫁入沈家當個望門寡,這樣的好事,羅景寧想都冇想就答應了。
若是旁人,她的渣爹羅溫自然不會答應。
可是,羅阿妙當媒人,本身他就難以拒絕。豫章郡羅家是大族,羅阿妙是本宗嫡女,又是一品誥命夫人,羅溫不過是旁支所出,他活在羅家本宗的庇護之下,當然不敢反對。
更重要的,是羅景寧要嫁的,是京城威勢顯赫的沈家,那是真正的皇親國戚。這樣高的門第,羅溫纔不管什麼望門寡,在他看來,這門親事,簡直是老天的恩賜。
就這樣,羅景寧順利跳出了火坑。不僅如此,仗著羅阿妙派去的人,羅景寧從羅家狠狠挖了一筆嫁妝。
“伯孃來了。”
她臉上是明顯的喜悅,起身就要走。等腳落了地,她纔想起來,她扭傷了。春熙院離這裡可不近,若是走過去,這腳明天隻怕更腫了。
羅景寧還在想著怎麼過去,沈越的聲音就傳來了:“我喊了轎子,就在門外。”
羅景寧雖然高興,可是,她麵露疑惑之色:“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
他隻是隨意說了句:“不日即將啟程,帶著傷終究不便。”
原來是為了這個,她安心多了。最怕這人無事獻殷勤,彆又打了什麼壞主意。
“冇想到,你還能好心一次,多謝。”
嘴裡表達謝意,可是表達了埋汰之意,可見她對他的怨氣不小。
這是羅景寧第二次來春熙院。
華陽長公主是先帝嫡妹,金尊玉貴,當年下嫁沈家時,先帝賜了一座公主府,就在越國公府西邊。長公主成婚之後,並不曾搬到越國公府居住,隻是打通了兩府中間的院牆,方便出入。
第一次去春熙院的時候,還是冬季。哪怕在寒冬季節,公主府的景緻也十分迷人,曲徑通幽,梅香清幽,令人留戀不已。
今日再次來到這裡,綠樹成蔭,花香怡人,滿園生機勃勃,卻又不失尊貴雅緻,走進來就讓人心曠神怡。
羅景寧高坐在轎子上,一邊賞景一邊感歎:長公主的一生,真是令人羨慕。什麼時候,她也能擁有一座這樣的豪宅呢?
到了公主府春熙院正房階前,羅景寧慢騰騰下了轎子,在秋葵的幫助下,一步一步往上走過去。沈越大步走上台階,回頭一看,羅景寧才走了兩步,便站在那裡耐心等著。
屋裡氣氛還算好。
李氏雖然討厭羅阿妙,可是長公主對羅阿妙素來親近,羅阿妙又是嫂子,李氏自然不敢隨意造次。三人正說著閒話,就聽到通傳:“三爺和三夫人來了。”
李氏眼中閃過笑意,總算來了。
等人進門後,李氏就笑不出來了。
進門之前,沈越突然伸手對羅景寧說:“我扶你進去吧。”
秋葵麵上一喜,不假思索就把羅景寧交到了沈越手上。她心中歡喜,三爺對夫人真貼心,多好啊!
羅景寧根本冇有反應過來,扶著她的人就已經換了。這麼近的距離,微風吹過,她能清晰地聞到,男人乾淨的氣息。
她說不清楚這是什麼味道,隻是覺得,清新悠長,非常好聞。
夏日的衣衫單薄,他乾爽的手掌,托著她的手肘,一股熱氣從那處傳來,讓她有點燥意。她停下腳步,微微用力,想要拽回手,可是他穩穩抓住了:“彆動。”
他的手看似托著她而已,但是,她能感覺到他十分用力,她的力氣在他麵前,毫無用處。對上他平靜無波的眼神,羅景寧恍然明白了,這個陰險的男人,這是準備在長輩跟前演戲呢。
嗯,或者,是為了在羅阿妙跟前演戲。
其實,鎮國將軍府和越國公府,到了沈越這一輩,從血緣來說,已經有些疏遠了。
高祖沈琦生下兩子,大房繼承侯爵,到了祖父沈飛這一輩,因為娶了華陽長公主,侯爵變成了公爵,成了越國公府。二房分家後,也人才輩出,靠著累累軍功,受封鎮國將軍。
因為華陽長公主喜歡羅阿妙,亦是因為沈越喜好練武,兩家倒不曾疏遠。
羅景寧嫁進來之後,就聽說過,沈越從小,呆在將軍府的時間比在家還多,對羅阿妙很是尊敬。
想通之後,羅景寧氣悶地說:“沈越,你又想利用我。”
沈越斜眼看過來,沉聲說:“你想多了,你我是夫妻,我不過是儘了為夫的責任。”
羅景寧冷哼一聲,也就隨他了,他願意演戲就演吧。反正現在還冇有和離,先讓伯孃安心,也不錯。
這不,看到他們夫妻相攜進門,李氏方纔還笑著的臉,馬上就拉長了。
羅阿妙眼中閃過驚喜,不過,她很快就注意到,羅景寧走路姿勢不對,十分關切地問:“景寧這是怎麼了?”
羅景寧淺笑嫣然:“我早上在花園裡散步,一隻狗突然竄出來,嚇了我一跳,不小心崴到腳了。大夫已經看過了,伯孃,不礙事,明天就能正常走路了。”
沈越微眯著眼,看了下旁邊的女人,這會兒膽子又大了?當著他的麵,指桑罵槐,說他是狗!
看她說得有模有樣的,若不是他就是當事人之一,恐怕都以為她說的是事實。哼,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不小。
羅景寧目不斜視,彷彿感覺不到他的眼神。
聽她說完,羅阿妙放心了:“嗯,看過就好,隻是,以後可要當心點。不過,府裡怎麼會有狗呢?”
據她所知,越國公府好像冇有那個主子養狗的吧。
李氏逮著機會,冷嘲熱諷地說:“府裡從來不曾養狗,隻怕,是羅氏膽子小,或者做了什麼虧心事,自己嚇自己罷了。”
這麼明顯的針對,羅阿妙哪裡看不出來。隻是,這是羅景寧的婆婆,她也不能事事幫著羅景寧撐腰,不然豈不是惹得她們婆媳不睦。
李氏的不喜,羅景寧早就感覺到了。以前當然冇有這麼明顯,如今,大概是沈越回來了,這種不滿發酵出來了。
羅景寧並不與她爭辯,而是乖順認錯:“母親教訓得是,當時我也隻是看到了一個黑影,並不真切,說不定是隻野貓之類的。”
“你啊,膽子也太小了,貓啊狗啊的,也冇什麼可怕的。”
羅阿妙看著沈越,又說:“阿越,景寧年紀小,平日裡,你可要讓著點。”
華陽長公主打趣道:“你又不是冇看見,方纔阿越扶著景寧,小心翼翼的,哪裡用得著你操心,他們好著呢。”
長公主和羅阿妙笑眯眯看過來,羅景寧應景地把頭埋起來,一副嬌羞的模樣。
李氏捏緊帕子,氣得胃疼。
笑過之後,羅阿妙正色看著沈越:“你與景寧的婚事,其中因由,你也清楚。景寧這孩子,善解人意,溫柔懂事。”
聽到這話,沈越的嘴角抽了抽,溫柔?伯孃是一點都不瞭解她這位侄女吧。
“你以後,可要好好待她,否則,我可不饒你。”
她話音剛落,李氏就蹦出一句:“嫂子,你這話可就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