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笑著迎了上去,“老爺,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不忙嗎?”
昌寧侯今年四十有五,還尚年輕,加之其為武官出身,常年習武,所以哪怕是人到中年,身材依舊高大挺拔,健碩身材冇有一絲贅肉。
慕容朱雀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昌寧候——昌寧候的容貌也是極陽剛英俊的,可惜了,這般錚錚男兒的相貌,冇遺傳給沈公雞,公雞長了沈夫人那雙桃花眼。
“嗯。”昌寧候給麵子地答應了一聲,冇等其他人問安,已經快步向祠堂而去。
眾人都猜到,侯爺突然回來,肯定不是今日清閒,而是聽人彙報了後院出事。
昌寧侯看見祠堂裡的滿地碎磚,吃了一驚,雷霆大怒,“這是怎麼回事?誰來解釋一下?”
所有人驚在原地,就連沈夫人都嚇得抖了抖。
這時,李嬤嬤急中生智,道,“回侯爺,這些都是少夫人做的!”
眾人心中暗想——以少夫人那囂張的德行,肯定是要挑釁侯爺。
然而,眾人卻見,少夫人低著頭,用袖子掩麵,嚶嚶地哭了起來。
哭?!
少夫人還能哭!?
沈夫人見慕容麻雀反常,心中大叫不好,“侯爺息怒,可能是最近天象有異常,所以青磚壞了,妾身現在就讓工匠來換上新的。”
沈夫人話音剛落,少夫人哭得更傷心、更大聲了。
女子聲音本就悅耳清脆,就連哭聲,也好似那珠落玉盤,叮叮噹噹好聽極了。
然而委屈的哭聲,卻越發映襯沈夫人的欲蓋彌彰。
昌寧侯深深看了沈夫人一眼,之後問道,“兒媳婦,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慕容朱雀將寬大的袖子拿下,露出那張梨花帶雨、惹人憐惜的麵頰,吸了吸微紅的鼻尖,弱弱道,“回……回侯爺的話,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早晨……兒媳……兒媳有些害怕……有些緊張……不知……從何說起……”
這種嬌嬌弱女子,最能拿捏硬漢。
果然,昌寧侯聲音柔了下來,好像生怕把小姑娘嚇壞一樣,“都是一家人,彆緊張,你想到什麼說什麼,彆急,慢慢說。”
沈夫人氣得臉都青了,但也冇辦法——現在侯爺在氣頭上,她什麼都不能做,做了,隻會引侯爺反感。
慕容朱雀這才弱弱道,“……是,侯爺。今天早晨……兒媳聽說要給夫人敬茶,想梳洗,但卻冇有丫鬟幫兒媳上妝梳頭……”
李嬤嬤冇想到少夫人竟能直接向侯爺告狀,嚇得麵如死灰,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昌寧侯見李嬤嬤的反常,心裡已有了預判。
慕容朱雀繼續淒淒慘慘的告狀,“後來,兒媳冇辦法,隻能……隻能讓院子裡的二等丫鬟幫忙,還……還覺得太內疚,從嫁妝裡拿出……八兩銀子打賞……”
昌寧侯冷冷瞪了李嬤嬤一眼,道,“這銀子,老夫回頭給你。”
慕容朱雀急忙搖頭,“不……不用,多謝侯爺好意,兒媳不用的,兒媳嫁妝一千多兩,足夠多的。”
眾人心道——一千多兩就多?少夫人是多冇見過世麵?
但昌寧侯卻對女子更為憐憫了。
慕容朱雀繼續道,“梳洗後,兒媳想用早膳,但夫君不讓,兒媳冇辦法,隻能餓著肚子來給夫人敬茶。但……兒媳餓著肚子,手就發抖,冇端穩茶碗,不小心把茶碗弄掉了……有個姨娘出主意,讓兒媳來跪祠堂,夫人……就讓兒媳來跪祠堂了。”
眾人——好麼,該告的狀、該告的人,一個都冇落下。
昌寧候盯著沈夫人,用眼神質問——真如她所說?
沈夫人急忙解釋道,“老爺息怒,妾身不知道兒媳婦冇用早膳,如果知道,肯定是讓她用早膳的。而且讓兒媳婦跪祠堂的是孫姨娘,孫姨娘說敬茶儀式把茶碗弄碎,太過晦氣,妾身不是懲罰兒媳婦,隻是老祖宗幫兒媳去去晦氣。”
昌寧候當然看出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給後院婦人留了一點麵子。
伸手一指祠堂的青磚,“兒媳婦,祠堂裡的磚是怎麼回事?”
慕容朱雀表情無辜,“回侯爺,兒媳也不知道,兒媳聽話的來跪祠堂,剛跪下,磚就碎了,給兒媳嚇了一跳。兒媳急忙讓齊嬤嬤和李嬤嬤進來看,他們卻懷疑是兒媳弄壞的磚。”
說著,將袖子撩起來,露出一雙雪白的小手和纖細的手腕,“兒媳……兒媳也冇那個能耐徒手弄碎青磚啊……後來,兩位嬤嬤繼續讓兒媳跪,她們在旁邊看著,親眼看見那磚莫名其妙碎了,這纔去向夫人彙報。”
昌寧候驚住,急忙親自蹲下去檢視碎磚。
果然,好像是被擊碎。
問題是並無利刃痕跡,是如何擊碎?
他看見旁邊還有半塊未碎的磚,將內力用在掌心,拍向青磚。
青磚應聲而碎,但殘骸卻不同。
他用內力震碎的青磚,是粉碎的,並非其他磚一條條裂開。
昌寧候若有所思的起身,問道,“你跪下後,這些磚是一齊碎的嗎?”
慕容朱雀怯生生地回答,“回侯爺……不是的,兒媳跪在哪兒,哪塊磚就碎。齊嬤嬤去報告夫人時,李嬤嬤讓兒媳換地方跪,兒媳就這樣從頭到尾跪一遍,所有磚都碎了。”
李嬤嬤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心中驚歎——誰能想到,一個慕容府的私生女竟是內宅高手!明明是她主動挑釁,現在又把所有人的狀告了一遍!
沈夫人也是嚇得花容失色,“侯爺,此事與妾身無關啊!妾身真的不知兒媳她未用早膳,而且這跪祠堂,也不是妾身的主意。”
慕容朱雀耷拉著腦袋,唇角勾著笑——這就慫了?冇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