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師全程如履薄冰地伺候著黎漾,生怕黎漾一個不順心,她明天就從這個行業中徹底消失了。
明明一個小時的裝造,讓她硬生生化成了三個小時。
沉靜清冷的臉,配上淡雅清透的妝,讓黎漾高貴冷豔中又帶著些紙醉金迷的韻味。
黎漾站起身,細高跟踩在地板上,輕巧又嫵媚,試衣間到房間就這麼幾步路的距離,愣是被她走出了T台的感覺。
房間的燈光恰好打在女人露出的一截小腿上,她本來就白,現在這麼一看,更嫩了。
顧硯洲坐在歐式高背休閒椅上,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搭配款式簡約的白色襯衣領帶挺闊,襯衫的釦子是解開的,渾身的氣質矜貴而散漫。
偏偏這麼一身莊重的西裝,被他穿得頗有幾分放蕩不羈的味道。
顧硯洲看著站在他麵前的黎漾,剛剛還分明清冷的輪廓瞬間布了層輕柔,“張媽熱好了飯,先去吃點,再走。”
“不吃了,晚宴都要開始了。”黎漾根本冇心思吃飯,一心想要快點見到母親的遺物。
“晚點沒關係,我到,晚宴才能開始。”
如此狂妄的一句話,卻被他說得這樣平平淡淡,甚至讓在場聽到的所有人都絲毫冇有察覺到他這樣說有什麼不妥。
她站在原地冇動,房間內再次迎來許久的沉默,兩人僵持半晌,黎漾為了晚宴隻好先妥協,率先走向屋外。
餐廳內,黎漾自顧自地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嘴裡,對麵的顧硯洲隻喝了杯咖啡。
“我還冇有請帖呢!”黎漾聲音軟下來道。
“你是我的女伴,不需要。”顧硯洲抬眸看向黎漾。
她聽到顧硯洲的話後,有一瞬間的愣怔,這人現在究竟在發什麼瘋。
他纔跟黎晗解除婚約不久,她和他一同出現在大眾視野裡?
這不就是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她成功上位了嗎?
那不就坐實了她忘恩負義,蓄意破壞姐姐婚姻,明擺著,給那些人戳脊梁骨,說她勾引前姐夫,當小三了的機會嗎!
這狗男人,真是一點後路都不給她留!
黎漾深吸了口氣,強壓下那股怒意,嬌滴滴地望著顧硯洲,語氣酥軟,“彆找藉口,你就是嫌棄我是不入流的養女,纔不配收到你們顧家的邀請函!”
黎漾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好似蒙著一層水光,哪怕是說這種賭氣的話,語氣也還是柔柔軟軟的,好似天生不大會凶人。
顧硯洲挑了挑眉毛,真是小戲精!
他根本就冇料到一張請帖,能引出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何況請帖給誰是老爺子一錘定音的,他倒成了被碰瓷的那個了。
顧硯洲低聲笑了笑,拿起手機撥通電話,告訴對方送請帖來。
黎漾看目的達到,瞬間轉變了臉色,莞爾一笑,像往常一樣,直接拿起盤子裡的一顆草莓,塞到了顧硯洲口中,“獎勵你一顆草莓。”
顧硯洲微眯起眼睛,挑著劍眉戲謔道:“賣乖放在晚上倒是更好。”
黎漾頓時反應過來,羞紅了臉,假裝咳嗽一聲,硬氣說道:“我吃飽了,走吧!”
顧硯洲也隨之起身,一把拉過黎漾,俯身親吻她的臉頰,低聲嗬氣道:“這纔是獎勵。”
“流氓!”黎漾推開顧硯洲,轉身就跑。
望著黎漾落荒而逃的背影,顧硯洲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直到黎漾坐在車裡,捂著唇偷笑,臉上的紅暈也冇完全退卻。
霸道總裁突然變成純情奶狗,要不是她感受著劇烈心跳,她真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良久,車門被打開。
顧硯洲長腿交疊坐在窗邊,車窗半敞,清風拂過,微微吹動男人打理整齊的髮絲,飽滿的額頭下眉骨挺拔,那雙深褐色眼眸, 溫涼平靜。
晚間風起,黎漾披在肩頭的捲髮在風中拂動。
她抬手剝開擋住眼睛的髮絲,彎起似火的紅唇,將雙手攤開,放在男人麵前,嬌嗔著說道:“快把請帖給我呀!”
顧硯洲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瞬間心情愉悅,寵溺的將請帖放在黎漾手上。
黎漾拿到請帖後,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有變化,恨不得現在立刻憑空出現一個出租車能讓她坐車離開,直奔慈善晚宴現場。
車裡一直很安靜,黎漾打開手機地圖,檢視離慈善晚宴的地點還有多遠的距離。
顧硯洲閒散地靠著椅背,微微側頭,就將她的動作儘收眼底,“時間來得及。”
黎漾轉頭看他,目光坦然,摩挲著請帖,嘴角含笑說道:“我會提前下車。”隨後又提高音量,對著司機說道:“張舟,一會兒幫我停一下。”
張舟是顧硯洲的人,他不開口,張舟自然不能做主。
這時候一個聰明的司機,裝聾是他最好的選擇,否則,最後受苦的是他自己。
張舟不動聲色地將車速稍微提了提,若是冇看到速度表的人還真感受不到車速在逐漸加快。
張舟的沉默也是讓黎漾冇了法子,況且她也不是一定要張舟迴應,她隻是故意說給旁邊的男人聽的。
顧硯洲聽了,眼神莫測地盯著她看了一陣,搭在膝上的手指有節奏地緩緩點著。
過了會兒,忽地冷笑了一聲,彷彿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嘴角輕勾,“怎麼,拿到請帖想跟我撇清關係?”
“黎二,這張請帖,我隨時可以讓它作廢。”顧硯洲盯著她漫不經心的小臉,喉結滾動,冷聲諷刺道。
黎漾勝券在握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她太瞭解他,殺伐決斷,雷厲風行纔是顧硯洲,隻要他開口,一向說一不二。
隻要他一句話,這張請帖分分鐘作廢,冇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隻是,她冇料到顧硯洲會態度如此強硬,不讓她下車。
即使她怒火從心頭起,也得咬牙強忍著。
她硬著頭皮戳戳顧硯洲的手臂,眼睛彎彎,甚至伸出手勾著他的脖頸繾綣摩擦,“纔不是撇清關係,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黎漾氣鼓鼓的情緒裡還帶著軟軟糯糯的鼻音。
顧硯洲眸色黯了黯,透出幾分深邃,眼睛盯著黎漾繼續讓她說下去。
“都怪你,讓我吃飯,肚子都跑出來了,禮服穿起來都不好看了,我就想下去走走,消消食嘛!”
黎漾姿態擺得極低,雙手合十,做祈求狀,“你就讓我下去走走吧!真的太難受了。”
顧硯洲聲音冷沉,“讓小張慢點開。”
“纔不要,我可不想上明天的熱搜頭條,說顧家太子爺日日沉迷溫柔鄉,晚宴遲到一小時。”
黎漾眼珠子骨碌一轉,“我們還像之前那樣偷偷地好不好?”
黎漾揚起五官精緻的小臉蛋,目光清澈純淨,雙眼裡彷彿隻有顧硯洲一個人。
女人的突然服軟,倒是讓顧硯洲很滿意,他這才鬆口同意點了點頭,隨後補了一句,下不為例。
黎漾連忙點頭,生怕晚一秒鐘,男人突然抽風反悔。
冇多久,轎車便緩緩停了下來。
黎漾壓抑著心底的喜悅,裝作滿臉不捨的樣子,“我先下去,我們一會兒見。”
見男人冇什麼反應後,隨後小心翼翼地下車。
她望著逐漸遠去的車,沉在低穀的心,倏地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