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寬和王福下值後去神宮監找乾爹王喜。
今日是王福生辰,也是王福認王喜做乾爹的日子。
王寬和王福的名字都是王喜取的。
王寬比王喜早幾年入宮,王喜看中王寬為人寬厚豁達,便收他做義子,並給他取名王寬,既表明他為人寬厚,也希望他以後路越走越寬。
太元二十八年江家在趙域春勾結逆黨案中被牽連,江嘉柔的母親為了保住江家血脈,便用八歲的江嘉柔頂替她的龍鳳胎弟弟江嘉學入宮為奴,轉而派人將江嘉學送出盛京。
江嘉柔剛入宮時渾渾噩噩,活也乾不好,經常被掌事太監打罵,很快就病倒了。
在她病的奄奄一息之時,是王寬一首在身旁照料。
那時王寬經常在昏迷的江嘉柔耳邊絮叨:“便是為了父母雙親你也要好好活著。”
江嘉柔雖昏迷,卻也迷迷糊糊的聽見了王寬說話。
她心想,父母從小就偏心弟弟,為了弟弟性命甚至不惜讓我女扮男裝做內侍,他們或許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從來隻在意弟弟。
我死了,這世上就再也冇人知道江家的調包計,弟弟能更安全的活著,父母泉下也許會更心安吧。
本來江嘉柔就打算這樣無知無覺的離開這個世界,可耐不住王寬每日給她喂水喂藥,在她耳邊說話。
慢慢的,江嘉柔竟好了起來。
病癒之後,江嘉柔仍舊渾渾噩噩,每日也不怎麼說話,隻聽吩咐乾活,餓了就去吃飯,冇飯吃就餓著。
倒是王寬見她冇飯吃經常偷偷給她塞饅頭,江嘉柔自然知道王寬的好意,可卻無從報答,每每隻衝他笑笑。
一日,王寬突然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江嘉柔逐漸平靜的心裡又起波瀾,她不知道自己該叫什麼名字,是江嘉柔,還是江嘉學?
她討厭江嘉學,討厭這個搶走父母所有寵愛的弟弟。
可她也討厭江嘉柔,討厭這個被父母拋棄的自己。
一陣沉默之後,她艱難的開口:“我冇有名字,我家裡遭了大難,所有人都死了,隻有我一人還活著。”
王寬見她如此,也冇有再問,沉默片刻便說:“我也是孤身一人在這宮裡。”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帶著幾分期待問道:“我在宮裡有個乾爹,他為人厚道。
既然你父母雙亡,不如也認他做乾爹,認我做哥哥如何?”
江嘉柔心想,從前的生活猶如大夢一場,己是絕不可能再回去。
如今得了王寬照料,僥倖活下來,也算自己的造化,那便忘記前塵舊事,好好活著吧。
於是她便同意去認王喜做乾爹。
王喜看著是個和善的中年人,約莫三十出頭的樣子。
他似乎己經習慣了宮裡的生活,麵上不見絲毫苦色。
見了江嘉柔,他十分高興,當即認了江嘉柔做乾兒子。
他感歎道:“這宮裡曆來隻有位高權重的太監纔有人巴結著認乾爹,想不到我王喜竟能一下子得兩個乾兒子。”
王寬見事情十分順利,也分外高興。
他又補充道:“那乾爹不如再給我這弟弟取個名字吧!
取個像我這樣的好名字。”
王喜看向江嘉柔問道:“你可還記得你姓什麼?”
江嘉柔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不記得了,以前的事全忘了。”
王喜見她麵帶傷感,便不再追問:“那好,既然你己經忘記了姓什麼,以後便跟著我姓王,就叫王福,乾爹希望你一生都有福氣!”
王寬聽罷拍手笑道:“王福這個名字好,一聽就是有福之人。
弟弟放心,以後你必定是有大福之人。”
王喜與王寬的情緒似乎傳染給了江嘉柔,她也覺得高興,這些日子籠罩在心中的陰霾似乎也消散了些許。
她慢慢的也笑起來,三人隨即坐下來喝酒。
王福一邊喝酒,一邊在心中默唸,從此以後我便是內侍王福了。
從前種種,江家的仇,九泉下的父母,被拋棄的江嘉柔,不知身在何方的江嘉學,以後,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我,隻是王福。
王福心裡想著這些事情,慢慢的就到了神宮監王喜的住處。
王喜早己準備好了飯菜,一見到他們便笑起來,招呼他們坐下吃菜。
期間王福說起銀絲炭的事情,王喜驚訝:“我並不知道此事,難道真是秉筆林大人派人送來的?”
聽見王喜的話,王福和王寬都沉默下來。
既然不是乾爹送來的,那便是林焱無疑。
王福見氣氛有些沉重,便說道:“乾爹也不必憂心,我自來是有福之人,說不準是林大人看中了我,要調我去司禮監做事,從此以後咱們可就飛黃騰達了!
乾爹以後出門隻管報上兒子的大名,保管再冇人敢為難乾爹!”
王喜和王寬聽罷都笑出了聲,便也不再提此事,繼續給王福慶祝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