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見姐姐這副神思恍惚的模樣,暗含著擔憂的目光看向她。
沈醉歡強撐著對她搖了搖頭。
她張了張口,旋即便意識到姐姐剛醒,她問這樣的話怕是不太妥當。
東扯西扯了一番,很快的便到了飯點。
這般時辰了,沈醉歡拉住妹妹的手,想留她在府上吃飯。
可沈清棠覺著姐姐方醒,怕打擾了她休息,隨便找了個由頭便匆匆回府了。
顧長策中午留在軍營中未歸,而顧棠方纔在外頭被碧荷拿著冰雪冷圓子哄了一會。
待冰雪冷圓子吃完後,覺得自己一個人在偏房冇什麼意思。
又跑出去找隔壁太常家的小公子江知渺去玩了。
沈醉歡一個人實在冇什麼好吃的。
因而午時在玉露堂隨便吃了點東西。
便回房小憩。
秋雁在房裡香爐中燃上了安神香片。
又頗為貼心的在四方塌旁幫她扇著扇子。
縷縷青霧飄散,沈醉歡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的闔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她也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
迷迷糊糊間。
她好像看到一個和自己 長的很像的女人端坐在麵前的四方榻上。
隻是女人較她現今的模樣來說,稍顯豐韻了些。
雖說身上穿著天青色的流雲紋束腰曲裾,那腰間被繫帶勒的緊緊的。
但仍舊不難看出,女子右手護住的小腹處微微凸起。
...她好似懷有身孕已月餘...
沈醉歡思吟片刻,心想,這難不成是她懷有顧棠時的記憶嗎。
視角往前移動了幾步,停留在了女人愁雲慘淡的臉上。
她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
秋雁不在身邊,房間內的窗子也冇打開。
顯得屋內暗沉沉的,她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莫名的窒息感席捲心間。
伴隨著“吱啞——”一聲,門被推開了。
光線驟然湧入房內,照到麵前女人的臉上。
她陰鬱的神情便一半暴露在陽光下,而另一半隱匿在黑暗中。
她好似也聽到了聲音。
抬起那雙空洞的雙眼。
蒼白的嘴唇微不可察的動了兩下。
轉過了頭去。
沈醉歡也隨著她的視線凝眉細望。
隻見門口處走來一個身著白衣,身形高闊,但看不清長相的男人。
他麵上好似籠著層迷惑人的雲霧一般
看見那身白衣之時,沈醉歡心間重重一跳。
......這不會是衛銜玉吧?
她表情驟然變的驚恐起來。
心想著,難不成自己身懷顧棠之時還在和衛銜玉有什麼聯絡嗎?
這也太不像話了。
但旋即她便從男人行走的姿勢和身形上認出來,這不是衛銜玉。
待男人走近些,麵前的白霧逐漸消散。
沈醉歡纔看見這男人和顧長策長著張一樣的臉。
她提著的那口氣才總算是放了下來,但與此同時,疑惑也悄然升起。
她還從未見過顧長策身穿白衣呢。
從前顧長策總是比較偏愛深色衣裳。
現今細細看來,他這身打扮,相較於平日裡的冷肅模樣。
倒是平添了幾分清雋與溫和。
....她莫名覺得像一個人,但又覺得這想法實在有些荒謬。
於是默默的將這離譜的想法壓到了心底。
隻見“顧長策”眼含笑意的走到了“沈醉歡”的跟前。
蹲下身,眼睛亮晶晶的平視著她,問道:“歡歡,猜猜我今日給你帶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來?”
他將手背在身後,神神秘秘的樣子。
瞬間便勾起了沈醉歡的好奇心。
她多想繞到他身後去看看“顧長策”究竟帶來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呀。
可是她無法控製自己的夢境。
於是沈醉歡便寄希望於當時的自己能夠問出來。
可是在“顧長策”麵前的“沈醉歡”明顯的不感興趣的模樣。
沈醉歡隻見她眼睛垂下,眸中像是淬了冰一般的望向眼前人,麵上的表情更是恰似寒霜。
冷情的櫻唇微啟,吐出來的話卻像是刀子一樣往人心上紮:“顧長策,有意思嗎?”
果然,話音剛落,對麪人的表情便僵了一瞬。
原本亮晶晶的黑色眸子也在頃刻間變的暗淡無光。
但他仍舊是強扯著笑意,對“沈醉歡”道:“猜不出來嗎?歡歡,猜不出來也彆生氣嘛。”
他邊輕聲說著邊從身後拿出了一隻雕刻精緻的小木鳥來。
“給你雕刻了一隻小木鳥,喜不喜歡。”
清越的聲音暗含期待。
好似非常想看到麵前女子展開笑顏的表情。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了一下小木鳥翹起的尾巴。
小木鳥兩旁的翅膀便即刻間撲棱了起來,好似活的一般。
沈醉歡樂的恨不得伸手去碰。
可方一碰到小木鳥,白嫩的手掌便從它身上穿過。
她旋即意識到,這是在她的夢境中。
她麵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
目光又轉向“顧長策”對麵的“沈醉歡”。
隻見她見到那小木鳥的一瞬間,瞳孔驟然緊縮起來。
可顧長策隻當是她喜歡。
他就知道歡歡會喜歡這種小玩意兒的。
低下頭,男人嘴角邊抿開一抹笑意。
心想著,不虧他和木匠師傅學了這麼久雕刻。
手掌又往前方送進了些。
“沈醉歡”顫抖著手接過小木鳥。
纖白玉指撫上它的翅膀。
顧長策眉眼彎彎,又湊的更近了些。
那時的他年紀尚且不大,沈醉歡甚至可以看到他臉上尚未消散的嬰兒肥。
少年在心悅的姑娘麵前是無法徹底掩飾住自己的心思的。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將這木鳥的玩法告訴麵前的女子。
卻見“沈醉歡”麵色一凜。
突然站起身,發了狠般,將那木鳥摔在了地上。
做工精緻的木鳥與堅硬的地板相撞,一隻翅膀“砰”的一聲,便飛了出去。
沈醉歡被嚇了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身體。
隨後邊聽到了女子似霜雪般的嗓音。
“帶著你的臟東西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