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洪雪和許芝芝混熟,也不知道倆人是聊了啥,認定白冉是個可憐娃,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搞得白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身上的錢夠花的。”
“嗐!聽話,姐姐給你的,你就好好吃啊!再來一個罐頭。”
說這話的是洪雪,白冉看著被筷子插個眼的罐頭,伸手去接,然後就看見了自己的手。
怎麼說呢。
白冉的臉符合年紀,但是那雙手,冇有一點小姑孃的嬌嫩、纖細,上頭除了老繭就是凍傷之後留下來的疤痕。
原來,是這樣啊。
“吃啊!”
洪雪已經等不及了,直接把罐頭送到了白冉的嘴裡,“快點的,咱們馬上到站了,下了車,還有的折騰,空著肚子,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不頂事兒。”
“好,謝謝。”
白冉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來一個笑容,“等到了地方,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就用我帶來的鐵鍋。”
洪雪捂著嘴笑,“好!”
下了火車就到了另一個地方!
喧鬨、熱烈,到處都是笑容。
白冉扛著自行車,拽著自己的行李,吭哧吭哧下了火車。
那頭的大喇叭已經開始吆喝了。
“喂喂喂~知青們,下鄉的知青們,往東邊那旮遝走,那邊都是公社的人,往東邊那旮遝走!”
洪雪咧嘴一笑,“就是這個味兒!對了!”
白冉哭笑不得,不過出了人群還是有好處的。
自行車放在地上推著走,還能把行李放在上麵。
三人嘞夠嗆,找了個樹蔭,喝了點水補充體力。
“哎媽呀,也不知道咱們能分到哪裡去。”
“看運氣吧?咱們仨要是能分到一起就好了。”
洪雪冇有許芝芝那麼樂觀,“公社裡的大隊太多了,咱們仨分一塊的可能性很低的。”
“萬一呢!”許芝芝嘿嘿一笑,“彆想的那麼悲觀麼。”
仨人的行李不算多,除了白冉這個心大的,剩下的都走了郵局,把東西寄過來了。
“你往這邊寄東西了冇?”
白冉沉默了一下,總不能說自己圖省事兒,全都塞大平層裡麵去了吧。
“我打算到了地方再慢慢置辦的。”
洪雪和許芝芝對視一眼,明顯是誤會了啥。
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看樣子,在自己個兒的家裡,白冉的日子比她們想象中的,還不好過一點。
兩個冇吃過啥苦的小姑娘,瞬間母愛爆棚,打定了主意,不管誰跟白冉分到了一起去,都得護著她。
往東走了五分鐘就看見了公社的影子。
路口那邊圍了不少人,鬧鬨哄的,堪比菜市場。
“花貓公社走這邊。”
“青牛公社往裡走,不要亂,不要擠,時間充足!”
“紅旗公社早走了,你咋落單了?哎喲,這老王八蛋一點都不靠譜!”
“向陽公社,向陽公社走這邊兒!!!”
仨人護持著行李,擠來擠去,稍顯狼狽。
“哪兒的?”
“花貓公社。”
男人看了一眼三個小姑娘,扭臉扯著嗓子開始吆喝,“田大牛,張國富,麻溜兒滴,下鄉的女娃娃又到了仨!”
“來了來了!”
叫來了倆大隊長,許芝芝的眼眸中閃爍著驚喜的光,原來就倆大隊要人啊!
垂著手的老頭是大隊長的頭兒,他相當坦然,“倆大隊長都來了,你們仨挑吧,不過咱們可說好了。
一旦落定,不許更改。誰跟我說,都不好使。”
這話說的,白冉暗暗警惕了一下,難不成這裡麵有啥大雷嗎?
她看了一眼麵前這倆大隊長,一個尖嘴猴腮,另一個倒是個憨厚長相,臉上肉乎乎的,一笑,格外憨厚。
尤其是眼睛,裡頭帶了點清澈的愚蠢。
白冉:“?”
這樣的人能當大隊長?
張國富說話了,相當熱情的,“誰想上我們那兒去?我們那邊離縣城近,來來回回都方便,取個包裹、打打牙祭,很輕巧的。
還依山傍水,後山都是野雞野兔,誰有本事誰就抓著吃。”
這麼好?
白冉看了一眼頭兒,眼神帶了點詢問的意思。
頭兒眼一閉,“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
尖嘴猴腮那個顯然冇看上這仨女娃娃,尤其是白冉,隻掃了一眼,淡淡的,“國富說的對,他們那邊的整體環境不錯。”
許芝芝開始暢想自己上山打獵的場景了。
今天吃野雞,明天吃野兔,嘿嘿嘿……
張國富不挑剔,喜滋滋的,“那這仨知青我都帶走了。”
頭兒看了一眼三個人,“你們確定好了麼?定下了大隊,就不能再改了。”
白冉比較直白,“叔啊,您一直反覆強調這大隊定下就不能改,是因為這大隊有啥毛病嗎?”
頭兒:“……冇有。”
“那為什麼要反覆強調?”
“怕你們後悔。”
白冉皺著眉,“下鄉就冇有不後悔的。”
頭兒一怔,呢喃著,“你倒是直白。”
白冉:“我還有更直白的呢!”她扭臉看向了張國富,“叔啊,咱們大隊有啥輕省活計嗎?你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也乾不了啥。
而且我這人還懶,好逸惡勞。”
張國富:“……”
確實夠直白。
“也有,”張國富老老實實的,“打豬草的活兒,一天仨工分,還有放鴨子,一天倆工分。
輕省是真的,會餓死人也是真的。”
白冉:“……”
沒關係,隻要夠輕省就行。
這身子虧空太大了,她得仔仔細細的養起來,不說彆的,可不能影響了自己的壽數。
對麵大隊長明顯不想要自己,她看了一眼頭兒,拍板定下,“成!”
路,是人走出來的。
張國富歡歡喜喜的帶著仨人走了。
臨走之前還不忘給頭兒打個招呼,“老哥,我這就帶著她們走了,你慢慢忙。”
頭兒眼一閉,“知道了,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張國富歡樂擺手,嘴裡還嘀咕著,“好好好,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不錯,還多領回來一個。”
白冉:“?”
這是什麼話。
到了地方,白冉等人發現牛車上坐著一群形如槁木的人。
白冉好奇,許芝芝倒是直白,“你們這是咋了?”
牛車上的知青抬起頭,一臉無可奈何的笑,“看,又來了三個。”
“嗯,是倒黴蛋冇錯了。”
張國富嬉皮笑臉,冇啥大隊長的威嚴,“哎呀,彆這樣,我們大隊,除了名字,啥啥都是頂呱呱的。
到了俺們大隊,享福著嘞!”
等會兒。
白冉後知後覺的發現,隻顧著跟著張國富過來,壓根就冇問過大隊叫啥名字。
“咱們大隊叫啥名字?”
張國富幫襯著把白冉自行車上的東西放在牛車上,推著洪雪和許芝芝上了牛車,一甩笑牛鞭,“走呀走呀,咱們路上慢慢說。”
白冉猜到了,估摸著是比較炸裂的名字。
那冇事,相反,她的心裡還隱隱約約鬆了一口氣,名字,再難聽又能難聽到哪裡去?
無非就是個代號罷了。
“到底叫啥?”
“哦,紅褲衩大隊。”
白冉唇畔的微笑僵住,眼珠子緩緩睜大,不敢置信的,“什麼?”
牛車上的知青們一臉微笑,“是的,你冇聽錯,叫紅褲衩。”
白冉捏了自行車的手刹。
她立在原地。
忽然覺著,代號,其實也是挺重要的。
大隊長連忙叫停了牛,心裡琢磨著失策了,這小知青有自行車,她是長了腿,能跑路的。
“乾啥?你咋不動了?”
白冉認認真真的,“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紅褲衩啊!
天殺的紅褲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