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那把冰冷的槍,又抵上了他的頭。
“勸你不要再有什麼小心思。”
聲音無波無瀾,王虎卻莫名打了一個冷顫。
那聲音,不緊不慢,可他卻察覺到了底下蘊藏的危險。
彷彿狼在狩獵前的風平浪靜,可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李四丫神色一凝,不動聲色地往後退開好幾步,遠離洞口,才裝作毫無異樣地問了一句。
“咋了?怎麼做個事情就要拖拖拉拉的?找個鑰匙,又不會要你的命!趕緊的!”
“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說。”
耳邊聲音響起來,王虎眼睛一閉,心裡默默地跟他娘說了一聲對不起。
娘,對不住了,實在是虎子我的命被人給攥在手裡了呀。
這要不聽他們的話,虎子我可就要去見地府的爹了啊!
王虎張嘴,戰戰兢兢地扯著嗓子回答了他孃的疑問。
“冇事!這山洞裡麵黑得不行,被娃子給絆了一腳。”
李四丫又豎起耳朵,默默的聽了好一會兒,冇聽出個什麼不對的地方來,才放下警惕。
“你到底找到了冇有?”
李四丫忍著怒火,十分不耐煩,眼看著月亮越升越高,再耽誤下去,明天早上就趕不回來了。
“把她引進來。”
王虎一頓,臉立馬垮得更厲害了。
瑪德!前有狼,後有虎,就他是一個餡餅,夾在雙方之間受氣。
可是性命被彆人拿捏著,不得不從。
“娘啊!太黑了哇!我冇找到!您辛苦一點,進來幫忙找一下?”
李四丫將手中的男娃子隨手一放,沉著一張乾癟的臉,疾步往山洞裡麵走,邊走邊罵。
“從我胯下鑽出來的爛玩意兒,這麼一點事情都乾不好,還要老孃幫忙,你等著!你等我這就過來幫你!”
王虎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徹底將他娘給惹毛了,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
李四丫進入山洞走了一段路,就看見了前麵不遠處的一坨更黑的人影。
“你個爛玩意兒,趴在哪裡乾嘛?”
話一罵出口,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娃子們被放在了山洞更加裡麵一點,王虎都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在這個地方貓著?
“你等著!老孃我過來幫你找!”
抬腳,霎時換了一個方向,轉頭就跑。
“人跑了!趕緊去追!”
立馬就有幾個人從旁邊竄出來,聽著命令,向跑了的李四丫追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果然多了幾個人。
從一開始就感覺到的不安果然應驗,李四丫不禁心裡咒罵。
要不是那個爛玩意兒忘記了鑰匙,這會兒他們人早就離開幾公裡了。
曹霆洲看到那老婆婆轉頭跑了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意外。
這兩個人中,真正厲害的還是那個老婆婆。
李四丫雖然年紀大,可這一年在山裡麵不斷穿梭,卻是練出來了腳上的功夫。
幾個公安竟然一時之間追不上人,幾個人咬了咬牙,加快速度,分散開,準備從不同的方向將人給堵住。
山洞內
王虎的手腳被人給拿繩子綁住,嘴巴裡麵有也被塞著一塊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爛布頭,又臭又鹹,噁心得人隻想吐。
忍不住乾嘔幾聲,什麼也吐不出來。
然而,這個時候,根本冇有人理會他。
柱子叔從懷裡拿出一截小小的白色的東西,珍惜地摸了摸,才小心地點燃。
是一截蠟燭。
看樣子,已經用了很久了,隻剩下特彆短的一截。
不大的燭火,將一小片地方照得格外清晰。
“去裡麵看看。”
曹霆洲突然說話,所有人立馬向山洞裡麵走去。
聽人販子說的話,山洞裡麵還藏著不少的孩子。
所有人立即向裡麵走,冇走幾步,就看見了幾個人事不省的孩子躺在潮濕的泥巴上。
“嬌嬌!”
夏雲棠眼睛尖,一眼就看見了孩子們中的女兒。
上前將孩子給抱在了自己的懷裡,一路上忍住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傾瀉下來。
“嬌嬌,媽媽的嬌嬌……”
看著懷裡的女兒靜靜沉睡的樣子,她彷彿又看見了上輩子女兒再也無法迴應自己的樣子,一滴滴淚珠滾落在她的臉上。
幸好的是,嬌嬌隻是暫時昏迷,而不是像上輩子一樣。
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又一次失去嬌嬌了。
將臉貼近嬌嬌小小的臉蛋,兩人皮膚相貼,溫熱的觸感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心。
躺著的孩子們被一個一個檢查,都還有呼吸,身上也冇有什麼青紫的痕跡或者是殘疾。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人販子們的凶殘, 是一般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現在的孩子記事早,很多稍微年紀大一點的孩子,被拐了之後,總會試圖想辦法逃跑。
人販子們為了讓他們“聽話”,各種手段都會用在他們的身上。
打罵,那是最輕的。
更殘忍的,直接將孩子的手腳折斷,或者是眼睛戳瞎。
這樣的孩子們雖然不值錢,但是那些深山裡的,有的是人要買。
男孩子隻要生育功能冇有損壞,還是很搶手的。
女孩子隻要不是一點都動不了,還是能被拿來做媳婦,生孩子。
眼下,孩子們身上都冇殘疾,還活著,就是最好的訊息。
將孩子們都好好地放在一起,幾個去追人販子的人還冇有回來。
一個公安問道:“曹局,我們接下來——”
“一個人下山叫人來接應,記得帶上醫生,好給孩子們做一個檢查,確保冇有任何問題。”
“是!”
經過幾個人的商量,一個人立馬走了出去,由柱子叔帶路,下山叫人過來。
剩下的人,撿起一堆乾燥的木材,圍成一堆,點燃了。
夏天,所有人的身上都穿得很單薄,加上山洞裡的溫差大,更是冷得不行。
夏雲棠和懷裡地嬌嬌緊緊貼在一起,互相取暖。
眼下有了這個火堆,所有人的身子都開始暖和起來。
人都在火堆麵前取暖,曹霆洲還站在一側,看著冇有過來的意思。
有那比較機靈的,笑著說道:“曹局長,您也過來暖暖身子吧!”
說話的人心裡也比較忐忑。
對這新上任的局長,大家都不熟,而他總是麵無表情,看著就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他們也不敢上前去交談。
他們這麼多人圍著火堆,人曹局長一個人在那邊站著,看上去就有點對人給怠慢了。
隻是令他驚喜的是,曹局長竟然同意了。
曹霆洲並冇有坐在他預先在身邊騰出來的空地上,而是坐在了夏雲棠母女的旁邊。
他愣了一下,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來回掃了幾秒,不敢再看。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怎麼可能呢!
倏地,他嘴角扯了一下,嘲笑自己的想法荒謬。
肯定是母女倆離曹霆洲的距離比較近,所有曹局長順勢就在旁邊坐下了。
身邊驟然多了一個高大的人,夏雲棠抿唇,心跳加快了一點,有點緊張。
曹局長確實是一個好人,她竟然還怪他不肯施以援手,想到這裡,她覺得麵上有點掛不住。
是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他的手捏住蛇從她褲子裡出來的時候,總會時不時地碰到她的腿。
輕輕的,癢癢的,還有他粗糙的手與她光滑的肌膚產生的摩擦,令她不由得戰栗,讓她整個人不自覺得輕輕顫抖起來。
他的動作又乾淨又利落,那條她害怕的蛇很快就被趕走了。
想到這裡,她對身邊坐著的男人的感激更加濃厚。
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一下他,雖然她並冇有什麼拿得出來的好東西,可一頓飯也是能夠請得起的。
許久不見動靜的洞口,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圍在火堆邊的人一下子停了說話,精神緊繃起來,紛紛蓄勢待發,做好了一旦察覺到不對勁就立刻衝出去的準備。
曹霆洲不動聲色地向女人的身邊挪了半步。
兩個人的距離更近了,然而夏雲棠也和其他人一樣眼睛和耳朵都注意著洞口方向傳過來的動靜,因此並冇有注意到這一點。
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終於到了近前。
來人露出臉,在看到他長相的時候,頓時一驚。
其中一人驚訝道:“怎麼就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