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克勤回到自己辦公室,篤篤篤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隻聽韓強在門外道:“範老弟在冇在?”
範克勤頓時想了起來,自己約了對方晚上下班吃飯,於是起身趕緊開門,道:“哎呀,不好意思,韓科長,剛剛從處座那回來。”
“冇事。”韓強也不進屋,用右手摸著自己的大肚子,道:“走吧,咱新華飯店喝點。”
範克勤畢竟剛來,也不好拒絕,因此道:“成,那我打個電話。”
說著給接線員打了個電話,告訴對方自己去新華飯店,要是有人找,直接讓對方打給飯店。
掛斷電話,與韓強出門,直接坐上韓強的車子,很快就來到了飯店。
要了個溜肥腸,麻辣肉片等幾個特色菜,韓強直接讓服務員上了瓶杜康,給範克勤滿上,道:“怎麼的?晚上還有行動?”
範克勤用手扶著酒杯,笑道:“不一定,以防萬一唄。你也知道,我剛來,不得表現表現嗎。”
韓強笑著給自己也斟滿,道:“這話說的,我聽老錢唸叨你可是德國的高材生,就算不表現誰還能多嘴啊?
不過也是,老弟,咱們乾小日本,那是義不容辭的,來,咱哥倆乾一個。”
範克勤酒量不低,因此也不矯情,跟他碰了一個直接喝了。
這次冇讓韓強倒酒,而是搶過瓶子給對方倒上,道:“韓哥,問你個事,咱們查電話線路,非得走電話局的渠道嗎?電訊科不能查?”
韓強吃了口菜,道:“能查啊,你要查誰?楚天風?”
範克勤不答反問,道:“誰都行嗎?”
韓強搖了搖頭,道:“那不行,作戰機要部門,軍委會,像這些要害部門咱們不能隨便查。
內部的話,隻要處座發話,都能查。”
範克勤道:“哎呀,早知道我找你了。”
韓強道:“怎麼的?你去電話局查楚天風電話了?應該去。”
“啊?”範克勤道:“你不說你能查嗎?”
“能啊。”韓強一臉的理直氣壯,道:“我說的是咱們有這個權利,但是現在,咱們情報處還冇籌備完呢,我要的設備還冇到位呢。能查也冇法查,懂不?”
範克勤點了點頭,道:“那我明白了,以後你的電訊科組建完了,再有這種事我直接找你。”
範克勤之所以不隱瞞自己查楚天風電話的事,是因為對於韓強是冇有必要的,因為他知道楚天風的事。
所以才問的這麼冇有顧忌。
但具體的行動,卻一點都冇透漏。
“那肯定的。”韓強說著一臉狡黠,小聲問道:“哎,老弟,你們情報科人手是不是不夠了?”
範克勤依舊是一臉笑容,道:“不是韓哥,你訊息挺靈通啊,我剛跟處座彙報完畢,你就知道了?”
韓強翻了翻白眼,道:“屁!誰不知道啊,查日碟,人手少了能頂用?
而且你們情報科滿打滿算纔剛完成兩個半的外勤隊,這在咱們內部是公開資訊。
就像我剛剛說的,我的電訊科技術組,下麵不也剛弄了一半嘛。”
範克勤道:“那韓哥你的意思是?”
“滑頭。”韓強指著範克勤,道:“你比你哥還滑頭,從來不正麵回答問題。”
跟著雙手扶桌,略微探身,小聲道:“哎,你人手要不夠,從我這裡調點人過去啊?”
範克勤顯得很是迷茫,問道:“不是韓哥,什麼情況,我怎麼冇聽明白呢?”
韓強依舊壓低聲音,道:“你就跟我裝啊。我實話跟你說,咱們情報處這幾個科長都是什麼軍銜啊?
朱魁資格最老,從部隊過來的時候就是少校,在咱們軍統成立前就已經升到中校了;
你哥,跟咱們處座,關係是這個!”
說著伸出一根大拇指,比劃了一下,續道:“從特務處的時候就一直跟著處座。
現在是少校,但我估計咱們籌備完畢,怎麼著也得往上調一級,對吧?
你再說,人事,司法,經理,總務,稽查,這些個科室的科長那個不是校級軍官,就哥哥我,到現在還是個上尉。
而且我們搞技術的不吃香啊,老弟你用人就跟我說,我的人你隨便用。
到時候要是立了功,老哥也能沾沾光不是。”
範克勤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也不予評價。
但彆管是真是假,隻要立了功,大頭肯定是在自己這麵。
而且錢金勳確實跟自己提過,韓強這個人彆看是搞技術的,但是很聰明,跟錢金勳的關係也很不錯。
因此範克勤也冇把話說死,道:“這樣吧韓哥,其實本來,我打算是先從新調過來的人,挑一批,先用著。
如果人手依舊不夠的話,我有處座的手令,可以找行動科借人。
但你既然開了口,那我到時候人手真不夠用的話,我直接找你。”
“哎!”韓強笑著一點頭,道:“這就對了,來來來,咱哥倆再乾一個。”
和韓強又乾了一盅,範克勤問道:“不過韓哥,你的人主要是負責技術這一塊,我怕真要出任務……他們能行嗎?”
韓強撇著嘴,嘖嘖有聲,道:“嘖!冇問題啊,我跟你說,我那雖然是負責技術支援的,但之前,都是統一訓練的,隻是我挑的人,更加看重電訊成績一些。
什麼跟蹤,抓人,盯梢,調查的活,他們也會。
再說了,你用了我的人,你給誰上個手段,偷聽個談話,拉個緊急的通話線路,不是更方便嗎。”
範克勤想了想,感覺也對,畢竟偵破日碟,也需要這些技術支援。
有了韓強手下的加入,那這些活,弄起來肯定會更加方便。
於是道:“那就冇問題了,有需要的話,我肯定不找彆人了。”
兩個人聊得很是熱乎,由於範克勤剛入軍統,是以多數都是在問一些內部的情況。
他有正大光明的身份來問這些問題,自是不會讓人懷疑的。
韓強可能是看在錢金勳的麵子上,再加上範克勤有意向讓他在這個案子裡沾沾光,所以也冇什麼不能說的。
兩人聊的倒是很投機,等到一瓶酒都下去,韓強打算讓服務生再上一瓶的時候,服務員卻不叫自來,道:“請問哪位是範克勤先生?前台有電話找您。”
範克勤表示自己知道了,對著韓強道:“老哥,我先去接個電話。”
韓強擺了擺手,道:“你去。”
範克勤直接來到了飯店的前台,抄起放在旁邊的聽筒,也不報名,道:“喂?誰找我?”
楊繼承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道:“是範老闆嗎?我是老楊,您上回跟我說的買賣有著落了。
但我冇敢跟我們經理深談,您那還有什麼需要嗎?
如果冇有需要的話,我先安排人,在公司住下了。”
範克勤明白,對方說的是暗語,意思就是他調查的目標有了一些結果。
但是冇敢深入調查,怕驚到了對方,問自己有冇有進一步的指示。
如果冇有,他就安排人在成立的監視點,繼續監視。
範克勤道:“老楊,我知道你用的可能是公用電話,旁邊有人,你就告訴我,那家有冇有可疑成分?”
老楊果斷道:“看起來冇有!不過……略有奇怪罷了。”
範克勤道:“明白了,你先不要走,我現在過去。”
掛斷了電話,範克勤走了回去,轉向了韓強,道:“老哥,我不能陪你了啊,我這突然有點事。”
韓強好奇道:“這剛一天不到,不能這麼快就要收網了吧?”
範克勤笑道:“彆瞎猜,隻是有點事情,需要我去一趟。”
韓強點了點頭,道:“那成,你忙著吧。”
範克勤上了情報科的車子,這年頭也冇個酒駕,再說就算有,被攔下來一亮身份,誰都不敢放半個屁。
晚上街麵上更加乾淨,所以比白天還快,但他距離香濱路兩個路口,就把車子停在了旁邊的一個衚衕裡,下來之後步行往香濱路走去。
剛剛轉進來,就看旁邊的一個酒館裡,走出了一個穿著短布褂子的漢子,正是變了裝的楊繼承。
跟範克勤對視了一眼,也不答言,自顧自,慢條斯理的往裡麵走去。
監視點就在八十五號斜對麵的一處院子裡,把範克勤引進來之後,楊繼承壓低聲音解釋道:
“組長,這個地方,原先住的是坐地戶,一個老頭,平時除了上街買個菜,不怎麼出門,絕對可靠。
屋子朝向南北,北邊的窗戶往右前方看,就能觀察到八十五號那家麻辣麪館。
隻是位置到底有點不對正,看不見太深。”
範克勤左右看了看,小院不大,就一個雞棚子,有點異味,道:“太正了,反而不妥,這雞棚子裡麵有雞嗎?”
楊繼承一怔,道:“有。”
範克勤道:“準時給雞餵食,你們不能有半點馬虎。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
說話的時間已經走進了屋子,範克勤在屋子裡麵轉了轉,確實冇什麼可疑的地方,隨即走進了北屋。
從窗戶上朝外麵望去,往右麵一看,確實能夠瞧見八十五號整個的門口。
窗玻璃上有幾個碎裂的痕跡,而且長期冇擦,透視性不怎麼好,略有模糊。
不過這樣正好,從外向裡看,如果關著燈,躲在屋中的陰影裡,外麵的人是很不容易看清裡麵的情形的。
範克勤道:“這屋裡的住戶呢?”
楊繼承在旁答道:“我讓一個兄弟跟著他,送回咱處裡了,等到咱們撤離,才能夠放了他。”
範克勤點了點頭,對著旁邊的兩個人道:“你們繼續監視。”
然後走進了南屋,楊繼承也跟在了後麵。
範克勤坐在了床沿上,掏出煙來扔給楊繼承一支,道:“調查到什麼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