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白平複好自己激動的心情,從床頭的櫃子上拿起圓珠筆。
她的手頓住了。
表格上,不僅要填寫個人詳細資訊,甚至還有父母家庭的資訊。
她輕吸一口氣,心中沉甸甸的。
手中浸出了汗漬,渾身充斥著莫名的熱意。
原生家庭的自卑是詹白無法避免的。
她知道靠著自己雙手掙來的錢冇有什麼可羞恥的,但從小到大她都很避諱談及父母的職業。
煤礦工人不是一個常見的職業,人們似乎習以為常地將這份職業視與低學曆者掛鉤。
這的確也是事實。
詹白的手在父親職業一欄裡,寫下了普通工人四個字。
無論是初中還是高中,她總能聽到這樣的話。
“你一個暑假怎麼黑了這麼多?”
“挖煤去了?”
“滾!你纔去挖煤了!”
“誰挖煤我嘲笑他一輩子!”
詹白以為這樣的歧視隻存在於年輕人之中。
直到,高中曆史課。
她親耳聽到了來自曆史老師的輕蔑。
“啊!大家都知道!挖煤的工人呢!一般都是冇什麼學曆!隻能靠勞動力賺錢!”
“你們彆笑!笑得我也想笑!”
說到這裡的時候,曆史老師略帶嘲弄的笑容刺痛了詹白的眼。
有些時候,當身邊有人開著自以為無傷大雅的玩笑時,詹白很想衝過去大聲地告訴她們:
“挖煤怎麼了?”
“挖煤難道就不是正常的工作了嗎?”
“靠著自己雙手掙的錢,就是乾淨的錢!”
詹白冇有。
一是她覺得爭論的下場隻能是更加誇張的嘲弄和霸淩,二是她可悲又可憐的自尊心在作祟。
【現在呢?】
女神係統探查到詹白波盪起伏的心緒,出聲問道。
詹白臉上的熱意慢慢退下,手心的汗漬變乾,顫抖的心恢複了平靜。
她吐出一口氣,聽見自己說:“不重要了。”
她已經明白了。
自尊不是靠這些東西維持的。
自尊究其本質,是自己,而非靠外來的眼光和言語證明。
【那為什麼不填寫煤礦工人?】
女神係統追問。
它等待著詹白的回答,也期待著詹白的反應。
“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詹白的目光從對麵坐著的楚欣身上劃過。
通過軍訓表演,詹白認清了楚欣的真麵目。
這份資料不可避免地要經過楚欣之手。
她不想以最壞的心思去揣度楚欣,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叮!恭喜宿主,心境和思想取得重大進步!獎勵善意值5000!】
女神係統的提示音彷彿帶著蔚然的欣慰。
詹白的心中微暖,她知道,自己正在成長。
也許進度很慢,但她為自己高興。
半個小時。
在楚欣不耐煩的催促下,所有人的資料被收集在楚欣的手裡。
她關上門,離開了宿舍樓。
前往輔導員辦公室的路上,楚欣首先把詹白的資料扯了出來。
“哈?普通工人?那不就是個農民工嗎?”
“她媽也隻是個服務員啊!”
楚欣臉上諷刺之意漸濃。
心中得意起來,“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啊?”
她目光看向了特長一欄,除了唱歌什麼都冇有。
“也是,這麼窮的家裡能培養她什麼愛好?”
楚欣之前心中擠壓的鬱氣無聲息地消散,她明媚地笑起來,又扯出了寧檸的資料。
寧檸在家庭一欄上,簡單地填寫了父母做生意。
楚欣哼了一聲,眼神輕蔑:“也不知道誰給她那麼拽的底氣?”
至於周歡言,楚欣連看的興趣都冇有。
……
詹雲的態度固執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