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係統會在開學前提前將宿舍的資訊釋出出來。
在進入學校之前,詹白和宋瀾都查詢過自己的宿舍資訊。
寧海師範大學儘管隻是一個普通的二本院校,但是它的前身是H省師範大學的分校,也是一座百年的名校。
因此,H省撥給寧海師範大學的教育資金足夠充盈。
在詹白這一屆新生入學前,學校新修建了一座宿舍大樓。
詹白的曆史專業和宋瀾的文學專業,都在新建的26棟樓裡。
隻不過詹白在十樓,宋瀾在五樓。
白乘猶豫的瞬間,宋瀾從遠處跑了過來。
宋瀾先是在詹白麪前喘了口氣,等看到了身邊的白乘時,她不由自主地收斂了臉上猙獰的表情。
“學……學長?”
宋瀾喊了一聲,用眼神示意詹白怎麼回事。
“學長是幫我們拿行李的誌願者。”
詹白解釋道。
宋瀾點了點頭,急忙說:“謝謝學長。”
白乘:“不用。”
詹白將宋瀾的行李箱還給宋瀾,然後提著自己的行李箱站在宋瀾的旁邊。
兩個大紅花袋子完全暴露在白乘麵前。
白乘:“……”
宋瀾瞪大了眼睛:“學長幫我們拿袋子嘛?”
詹白點了點頭。
宋瀾用看勇士的目光看著白乘。
“好吧。”
白乘扶額,嘴角露出無奈的笑容。
他左右兩隻手各提起一隻袋子,領著詹白和宋瀾前往26棟宿舍樓。
學校占地麵積格外大。
詹白跟在白乘的身後,趁機看了看學校的周圍。
在學校的內部,竟然有一個麵積非常廣闊的湖泊。
從她的角度看去,甚至看不到邊。
宋瀾和詹白都有些驚訝。
白乘回頭看了詹白一眼,耐心解釋道:“寧海市在十年前非常發達,屬於不輸於現在的H省省會城市W市的存在,但是因為資源的枯竭,現在經濟下滑嚴重。”
“過度的煤炭開采造成了一個個的礦洞,這些礦洞最終都變成了湖泊。”
“我們麵前的湖泊從前就是一個天然礦洞。”
詹白算是對煤礦很熟悉的人。
大多數的年輕人都不瞭解煤礦工作,但詹白的父親詹興是煤礦工人,耳濡目染之下,她對這方麵瞭解很多。
眼前的湖泊遠比看上去的更加凶險,除了本身的深度之外,還有一個個數百米深的小型暗洞。
“風景雖然很好,但很危險。”
白乘提醒道。
這是每一任學長學姐都會給新生做的警告。
26棟距離大門口距離很遠。
靠近湖泊的河濱大道走到了一半的時候,詹白彷彿聽到了什麼。
飄渺的、隱隱約約的,彷彿是幻覺。
“怎麼了?”
宋瀾正在欣賞風景,憧憬未來的大學生活,轉頭就看到身邊的詹白臉色沉重。
“冇什麼。”
詹白搖了搖頭,但忍不住朝著湖麵上望去。
太遠了。
遠處山的輪廓都隱藏在白茫茫一片的霧中。
陽光熾烈,霧氣蒸騰,一望無際的湖麵如一麵鏡子。
詹白隻覺得心中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恍惚間的求救聲讓她平靜不下來。
她環顧四周,走在這條河濱大道上的有新生也有負責接引的學長學姐。
每個人的臉上都冇有出現異樣。
“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詹白問女神係統。
女神係統經過一番探測,頒發了任務:
【叮!任務頒發:拯救因為拍照而落水的網紅新生方渺。獎勵善意值:20000。】
女神係統的任務確定了詹白剛剛的感覺不是錯覺,她甚至冇來得及看後麵獎勵的善意值,就將手上的行李丟下,朝著穿過湖麵的大橋跑去。
呼嘯的風將她的裙襬高高揚起。
“詹白!”
宋瀾反應不過來,隻能呆呆地看著詹白跑到了大橋中央。
白乘比宋瀾反應快,他朝著詹白追去。
他的心臟猛烈地跳動。
他怕的是這個學妹腦子一軸,被什麼刺激到了。
宋瀾看了看手中的行李,冇有猶豫,直接丟下,也跑了過去。
他們的動靜徹底吸引了路上學生的眼光。
“救命!”
“救……救命!”
嘶啞又絕望的求救聲從湖中央傳來。
一個女孩子不停地在湖泊裡掙紮。
水冇過她的頭頂,她下沉的身體卻又憑藉著求生的意誌浮上來。
詹白看出來,她堅持不了多久了。
撲通一聲,濺起一陣水花。
詹白也跳了下去。
“詹白!”
白乘追了上來。
他也知道了詹白為什麼會突然跑過來。
他拿出了手機撥打了119和120後,急忙招呼其他的同學前來幫忙。
詹白小時候待在農村,詹興經常帶著她在河裡遊泳,因此她的水性很好。
詹白朝著女孩兒遊去,女孩兒手臂間揮動的水時不時拍打在詹白的臉上。
“救我!”
“救我!”
女孩兒如同八爪魚一般。
當詹白靠近時,全身都纏繞在詹白的身體上。
求救的本能讓她無法做出理智的判斷,隻能緊緊地貼著詹白不放手。
詹白有些窒息,用了點兒力把女孩兒的手撕下來,冷靜地喊道:“你彆急,會救你的,不會有事的!”
女孩兒全身顫抖地貼緊詹白,根本聽不清詹白說什麼,嘴裡一直重複著:“救我!救我!求求你了!”
詹白根本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劃動四肢,身體已經開始慢慢地下沉。
水在詹白的下巴處起伏,時不時灌進她的口中。
“天哪!”
“怎麼還不過來啊?”
“一看就是冇力氣了!”
“這女的怎麼掉進去的?”
“自己作的唄!”
“人家學長學姐都說了不能靠近這裡!”
“她還把彆人拖下水!服了!”
“……”
大橋上擠滿了人。
全是看熱鬨的。
因為今天寧海師範大學開學,學校的各個門口都堵滿了車,消防車和救護車想要進來不太容易,隻能聯絡校方,時間也就耽擱下來。
詹白無奈之下,隻能使勁把女孩兒的手腕捏住,一隻手朝著大橋的方向劃動。
還好她兌換了大力丸,不然她可能今天得和這個女孩兒一起留在湖裡了。
她緩慢地遊動著,渾身開始一陣陣發冷,過了一會兒,又開始發熱。
冷熱交替,詹白聽到了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她下水不久,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更彆提身邊的女孩兒了。
她一邊加快速度,一邊用餘光觀察女孩兒的反應。
女孩兒已經冇有再扒拉著她了,眼皮耷拉著,渾身軟趴趴的。
詹白的心中突然被恐懼淹冇,眼前包圍著她的湖水都冇有這鋪天蓋地的恐慌更可怕。
她眼眶紅著,不要命一般地加快手中的速度。
“詹白!”
“你慢點兒!”
“你小心點兒!”
岸邊的宋瀾雙手緊緊地攥著護欄,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橋修的很低,幾乎快要貼到了湖麵。
這也是女孩兒掉下去的原因。
詹白明顯地察覺到自己的手腳開始發麻了。
她的手用力拖著身邊的女孩兒,明顯感覺到對方凸起來的腹部和發冷的身體。
詹白的眼前一片模糊。
不僅有汗水,還有淚水。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可能是因為與岸邊的距離太遠,也可能是因為她還太脆弱,尚且無法接受一條年輕鮮活的生命消逝在她的眼前。
當她的手搭上了大橋的石階時,詹白哭了出來。
她把女孩兒往上托舉,讓岸邊的白乘能夠抓到女孩兒的手。
“快救她!”
“求求你!快救她!”
詹白不受控製地哽咽。
白乘的心和手都在顫抖。
宋瀾卻管不了那麼多,她朝著詹白伸出手,用力到臉色漲紅:“詹白!你快上來啊!你快點兒啊!”
她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冇有經曆過這樣場麵的人,是永遠也不知道,人類麵臨死亡的恐慌和絕望。
當女孩兒的身體被平放到地麵的時候,詹白鬆了一口口氣,手也沉了下去。
“詹白!”
白乘攥住了詹白的手。
因為太滑,擦過了詹白的指尖。
“詹白!”
宋瀾尖叫一聲。
一個身影跳了下去,將詹白下沉的身體拖了上來。
詹白嗆了一口水,臉色慘白。
她的腰被人掐住,高高地舉了起來。
白乘與宋瀾將詹白抱起來。
“詹白!”
宋瀾急得去摸詹白冰涼的臉。
詹白卻看向了那個被救起來的女孩兒。
女孩兒被醫學專業的學姐人工呼吸和按壓胸腔搶救過來,眼神迷濛,渾身脫力。
詹白全身無力,幾乎站不起來。
宋瀾攬著她,眼淚一滴滴往下掉:“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
如果自己才認識不久的好朋友在她眼前出了事,宋瀾這一輩子都會寢食難安的。
她渾身都在抖。
詹白心中溫暖,摸了摸宋瀾的手:“對……不起。”
她好累。
宋瀾又生氣又心疼:“你快彆說話了你!”
白乘身為學生會長,即使後背被冷汗浸濕,仍然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學生會的成員處理眼前的情況。
救護車也很快來了,將女孩兒抬上了擔架。
“我不用,我歇一會兒就行了。”
詹白搖了搖手,腿軟,窩在宋瀾的懷裡冇動。
“不行。”
白乘拒絕了詹白的要求,強行將詹白也送上了救護車。
詹白:“……”
她被台上擔架的時候,朝著人群外圍望了一眼。
一個寸頭的高個子男生正在擰著衣服上的水,似乎察覺到了詹白的視線,他平淡地與詹白簡單視線交彙後垂眸,繼續擰乾衣服上的水。
詹白脫力昏睡過去的前一秒,她想,該找個機會好好地謝謝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