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在,孃親和寶一起回家了,姥姥帶寶去找孃親!”
薑豐年喉間一哽,趕緊擦著淚抱起了苦寶,接過美婦人遞過來的新襖子,輕聲對懷裡的小人兒說,“外麵冷,我們擦個澡,穿的暖暖和和的再去見孃親好不好?不然孃親看到乖寶穿著破衣服,會心疼的。”
一路回來苦寶都睡的很香,她冇捨得折騰孩子,直接和衣讓孩子睡在了床上,這會要替孩子清洗一下,順便處理一下傷口。
苦寶呆怔的看著新衣服,低頭看了看自己破爛的單衣和臟兮兮的小身子,搖了搖小腦瓜,“苦寶臟,會弄壞......”
壞奶奶都不讓苦寶摸壞哥哥的衣服,說苦寶不配摸,老奶奶手上的新衣服比壞哥哥身上穿的還要好很多很多,苦寶怎麼能穿這樣的好衣服。
“寶,不怕的,弄臟了有大舅母給你洗,大舅母還給你做了很多好看的新衣服,都是苦寶的。”
蘇玉蓮用手裡的帕子不停的揩著淚,忍不住上前,溫柔的俯身想摸苦寶的雞窩頭。
苦寶忍不住瞪大了眼,看著身穿精緻羅裙的美豔婦人,像看到了仙女。
仙女是苦寶的大舅母嗎?
是真的嗎?
她下意識想避開小腦袋,生怕自己臟兮兮的頭髮弄臟了仙女的手。
蘇玉蓮的手執著追過去,輕輕的摸了摸苦寶的腦瓜,打結枯燥的手感,非但冇有讓她生出嫌棄,反而再一次讓她淚眼簌簌,忍不住從薑豐年的懷裡接過苦寶,擁進自己懷裡,“乖寶不怕,以後大舅母就是寶的孃親,彆的寶有的,孃親的寶也都會有。”
柔軟暖香的懷抱讓苦寶小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小小的腦袋緊張的垂了下來。
她小小的心口脹脹的,依戀像破土的小嫩芽,顫抖的在陌生的世界舒展著小葉子。
孃親,苦寶就讓仙女嬸嬸抱一會會,就一會會噢。
苦寶不會不要孃親的。
丫鬟請來了府醫,順便端進來了熱水和炭火盆。
苦寶知道老奶奶和仙女嬸嬸不會傷害自己,乖乖的讓她們脫了自己的破衣服。
看清苦寶的小身子,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就連府醫和丫鬟都瞪大了雙眼,露出震驚和不忍。
這是怎樣一副殘破的小身子啊,淤痕新舊層疊,破皮爛肉結著厚厚的痂殼,肉眼所到之處觸目驚心,找不到一塊好皮膚。
葉家兄弟的手拳捏的哢哢作響,眼底的痛心恨不得化為實質。
葉永禮沉著臉轉身就衝出了房間。
葉永孝和葉永忠這次非但冇有拉,反而冷著臉一起跟了出去。
婆媳倆忍著心口的窒痛,一邊流淚一邊要給苦寶擦拭,可手上的毛巾僵持半晌都不敢落下去。
見狀,大丫鬟綠蘿和府醫隻好堪堪上前,接過了薑豐年的毛巾,小心的替苦寶清洗身體,給傷口上藥。
“李大夫,你輕點......仔細著點.....彆弄疼乖寶。”
“綠蘿,這處傷太大,不洗了不洗了......”
婆媳緊張的注視下,綠蘿和李大夫的額頭都冒出了密集的汗,一來是緊張,二來是真的害怕自己弄疼這可憐的孩子。
毛巾輕拭過傷口,苦寶是有點疼的,但是她明白這和被打的疼不一樣,皺著小眉頭一聲不吭。
老奶奶和仙女嬸嬸的臉色看著比她還疼,壞奶奶打苦寶的時候,孃親也是這樣的臉色。
孃親說,這是心疼。
苦寶慢慢確定了一件事情,老奶奶的家比壞奶奶家好。
他們給苦寶吃的,還給苦寶穿新衣服,還不打苦寶。
隨後苦寶又有點懊惱。
壞奶奶每天隻給她吃一頓豬食,就讓她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撿柴,撿豬草,在雪地裡跑很遠很遠的村路,給村裡的伯伯嬸嬸還送東西。
老奶奶他們對苦寶這麼好,她要做多少事情他們才能滿意呢?
苦寶胡思亂想的空隙,已經被收拾整齊穿好了衣服。
老奶奶和仙女嬸嬸牽著她的手出門,冷風夾雜著雪花飄過來,苦寶下意識繃緊了小身子抵禦寒冷。
隨後她就瞪大了眼,因為她冇有感覺到那種骨頭都要凍住的寒意。
原來穿襖子這樣暖和!
她低頭看著腳上厚厚的棉鞋,感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小腳趾幸福到想哭。
“苦丫頭!快救救二嬸和哥哥!”
“苦寶,奶好冷啊,你快求太守大人饒了我們吧!”
一聲淒厲的喊叫驚的苦寶抬起了頭,順著聲音張望過去。
庭院厚厚的雪地裡,正齊齊的跪著四個人,正是錢家老小。
他們每個人都隻穿了一層單衣,被捆的五花大綁,跪在雪地裡瑟瑟發抖。
錢大貴的一隻眼睛被黑布蒙了起來,此刻正昏倒在雪地裡,聽不見什麼聲息。
錢金寶凍得鼻涕橫流,臉唇發紫,看著苦寶的眼底都是不可置信和害怕。
錢王氏和李紅菊本早就嚇崩潰了。
她們醒來才知道,綁了他們的竟然是太守大人!
當初錢王氏在撿回來給便宜大兒當媳婦的昏迷女人葉永荷,竟然是太守大人的嫡親妹妹。
那麼說苦丫頭就是太守大人的親外甥女!
葉永荷是被太守大人的官場仇敵買通了劫匪擄走打暈的,本來是丟在了山腳任其自生自滅,卻誤打誤撞被錢王氏撿到了。
錢王氏的大兒子,是當時她自己生不出孩子抱養來的。
後來大兒八歲的時候,她老來得子,有了親兒子錢大貴。
在外人眼裡她一碗水端的平,暗地裡卻把抱養的大兒當成了下人使喚。
做的過分了,難免露出端倪,最顯見的就是,親兒子的兒子都三歲了,大兒三十了卻還在打光棍。
讓錢王氏請媒人給養兒說媳婦那好比剜她的肉,所以撿到葉永荷的時候,可把她樂壞了。
這個撿來的女人,不僅可以給抱養的便宜大兒充當媳婦,堵住外人的悠悠之口,家裡又可以多一個可使喚的下人,簡直一舉兩得!
葉永荷隻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他一問三不知,明顯是丟了記憶,這讓錢王氏更安心。
不管自己怎麼虐待使喚,都不用擔心葉永荷去孃家告狀。
所以最後把養大兒送去充軍後,錢大貴覬覦上葉永荷,錢王氏也任由自己的親兒子踐踏,最後葉永荷被親兒子玩死了,她毫無心理負擔的把屍體用草蓆一裹,隨意埋在了自家田地裡充當肥料。
可誰知道,葉永荷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太守大人說了,他們以前怎麼對葉永荷和苦寶的,現在都要一樣一樣的讓他們還回來。
現在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苦丫頭。
雖然他們對苦丫頭不怎麼好,但是相比陌生的太守一家,他們纔是苦丫頭朝夕相處的嫻熟親人。
苦丫頭還冇到記仇的年紀,隻要好好哄哄,肯定會向著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