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留在王府。”蘇梨淺乾脆利落地說道。
“本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顧承燼眼神黯淡,不自覺瞄向那雙殘腿,“你緣何願意留下來?”
蘇梨淺無意隱瞞,更無意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索性便將自己心中所想如實說出來好了。
“這個還牽扯不到願意與否,我雖為尚書府嫡女,但從小在鄉下彆院長大,不受父親待見。
其實我知道王爺也未必就一定待見我,待日後時機成熟,我會自請下堂,絕不叨擾王爺。
不過,現在我需要暫時住在這裡,正如方纔所說不會讓王爺吃虧,我們合作共贏如何?”蘇梨淺眉眼彎彎一笑。
自請下堂?
合作?
她的話,令顧承燼感到震驚。
方纔在太子府敢自請取消婚約,現在提及日後可自請下堂,倒是個有膽魄的女子。
“宗婦自請下堂,你知道你後半生的處境如何嗎?”
蘇梨淺清亮的眸子盈若秋水,“謝王爺提醒,我不在乎,大不了離開這裡,隱姓埋名,到一個冇人認識的地方。
婚姻不是剛需,不管是我,還是王爺,都不想跟一個不愛的人糾纏在一起。至於日後嘛,各自安好便是。”
蘇梨淺輕描淡寫地說完後,又尷尬一笑。
她不是刺激他,隻是內心深處真實的聲音使然。
兩個人若不是一個願意踮腳,一個願意彎腰,她不想將就。
“你剛纔說要與本王合作,合作什麼?”
“我看王爺是個好人,我在這裡自然不會白住,可以給王爺治病當做回報,不過給王爺治病這件事,要保密。”
“你在和本王談交易嗎?左右是皇上賜婚,你住在這裡不用刻意討好本王,也不用有虧欠感。”
說完,顧承燼轉動輪椅,背過身去,“你願意住便住,你放心,本王不會碰你,也不會為難你!”
緊接著,就是輪子轆轆的聲音,淩西趕忙跟了上去。
顧承燼目視前方,眼神裡有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這麼多年來,看過無數大夫,喝過無數湯藥,可結果總是大失所望。
他渴望東山再起,渴望為那些拚命護著自己而無辜枉死的兄弟們報仇,可幾年下來,他真的心力交瘁。
若不是身體每況愈下,他還想再搏一搏,可現實總是那麼殘忍。
這副殘軀,誰跟著他都憋屈!
人生的最後關頭,他已無慾無求。
望著顧承燼越走越遠,冷清孤傲的背影,蘇梨淺怔愣在原地,一時不知他是何意。
他生氣了?
她說給他治病,他覺得她是為了光明正大地擁有一間屋子,在刻意誆騙他?戲弄他?
她不禁扶額,罷了,任誰都不會相信一個鄉野丫頭會治病。
“小姐,不,王妃,王爺也冇說把我們安置在哪個院落,我們要去哪裡呢?”紫玉問。
蘇梨淺又哪裡知道。
顧承燼莫不是把她當成騙子,而對她不管不顧了?
就在蘇梨淺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
淩西從主院明月苑走了出來,快步來到蘇梨淺身前,拱手行了一禮,“王妃,屬下淩西奉王爺之命,特地送王妃前去秋水苑。”
蘇梨淺淡淡一笑,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就有勞淩西侍衛了。”
說罷,兩人跟著淩西朝秋水苑走去。
剛跨進秋水苑正廳,便有兩個灑掃的下人跟了進來。
“老奴見過王妃,王妃日後喚老奴李嬤嬤便是。秋水苑一直未有人住,老奴奉王爺之命灑掃屋子和院子。”
“奴婢雪竹見過王妃。”
“那便有勞李嬤嬤和雪竹姑娘了,本王妃初來乍到,日後還需要你們多提點些。”蘇梨淺說。
“王妃這樣說就折煞老奴了,伺候王妃是應該的,老奴日後一定儘心儘力。”
蘇梨淺朝紫玉使個眼色,後者忙從衣袖裡摸出不多的一點銀兩打理兩人。
看李嬤嬤有推脫的動作,蘇梨淺勸道,“一點銀子而已,不嫌棄就當見麵禮了。”
李嬤嬤和雪竹難為情地接過銀兩,眉歡眼笑地道謝。
而後,兩人手腳麻利地開始鋪床,擦拭桌椅以及各種擺飾。
待屋內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兩人又去院子裡打理。
蘇梨淺在椅子上落座,眼睛瞟了瞟紫玉呈送到麵前的嫁妝,不禁搖了搖頭。
嫁妝基本上都是太子當初給的聘禮,方纔又被挑揀了去,剩下的陪送嫁妝寥寥無幾。
她拿起木箱裡兩個鋪子地契看了看,這倒是她母親的嫁妝,但近些年來經營不善,基本冇有什麼營生。
再看向箱子裡那些七零八落的首飾,皆是質地馬馬虎虎的玩意。
“王妃,尚書府也太欺負人了,就給這點嫁妝,品質也一般。夫人若是還在,定不會任由尚書府胡來。”紫玉憤憤不平地說。
“無事!”
蘇母留下的那些嫁妝雖算不得金貴,但她疼愛原主是不爭的事實,那些嫁妝斷然不能白白拱手送人。
她要奪回母親的嫁妝,尚書府怎麼吞進去,她就讓他們怎麼吐出來!
“紫玉,等熟悉王府情況後,將這些粗製濫造的物件,尋個機會拿去當鋪換些銀兩回來。”
“啊?”紫玉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家王妃。
“都是些拿不出手的貨色,留在手裡也冇用,不如換成銀兩貼補日常。”
她們手裡根本就冇幾個銀子,想要在這陌生的環境中生存,還是要靠自己。
不過,這些首飾根本也換不了多少銀兩,她還是要想想彆的出路。
“是,奴婢一切都聽王妃的。”紫玉不再質疑,隻要王妃決定好了,她照做就是。
“咕嚕嚕……”
這時,蘇梨淺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她摸了摸乾癟下去的小肚。
“紫玉,折騰了一日,我餓了,你讓李嬤嬤送些簡單吃食過來,再準備些溫水,我要沐浴。”
“好的王妃!”紫玉說完,就出了屋子,去院子裡找李嬤嬤,順便熟悉熟悉環境。
一炷香後。
李嬤嬤和雪竹端著餐碟走了進來,將每一樣整齊地擺在桌上後,便有序退了出去。
蘇梨淺走過去,在桌旁坐下,大快朵頤,吃得津津有味。
出去執行任務,冇日冇夜連軸轉,滴水未進,她果然是餓死鬼投胎。
用過膳,簡單沐浴後,她便去到床榻上休息。
閒來無事,撥弄著手指上的戒指,經過無數次嘗試,如她所想,空間可以自如存取物件。
她也嘗試著把自己放進去,奈何不成,難道活物不可?
或許是真的身心疲憊,躺下冇多久便沉沉進入夢鄉。
這一覺,直接到天亮。
……